白薰华口气平淡:“那你可以走了。”
白即墨脸色一变:之前电话中, 白薰华允诺带着宋半烟和他一起前往肯特山, 并且由他指挥行动。没想到直升飞机来了,两人居然坐地起价。
白即墨抬手拉了拉领口:“姐,谈崩了我还能去肯特山, 朋友的命可就没了。”
白薰华说:“那就各退一步。”
白即墨拧了拧眉头:“没有圣木曼兑定魂,小宝儿撑不了多久。”
宋半烟暗道不妙, 纪宝对于白薰华而言太过重要。果不其然, 白薰华猝然皱起眉头:“你在那里没有拿到圣木曼兑?”
“那里”肯定是指——南十字星墓。
宋半烟和白薰华当初会前往南十字星墓, 一则是徐天福的压迫,指名要成吉思汗身葬墓里圣木曼兑。二则是因为白即墨一口咬定,只有圣木曼兑才能救纪宝。
宋半烟心中一动,暗道:那墓中凶险万分,没有找到不奇怪。怪的是, 为什么当时两边众口一词?
就好像故意要把人那南十字星墓引。
白即墨不知她心里所想,只说:“要是在那已经拿到圣木曼兑,徐老先生何必千里奔波到这。”
他避重就轻,白薰华可不好忽悠:“徐老爷子想去哪里我管不了,但纪宝的事情你必须说清楚。当初你说只有圣木曼兑能让纪宝苏醒,我们去了成吉思汗墓,回来纪宝已经醒了。现在你又说要圣木曼兑才能让她平安无事。怕不是纪宝需要圣木曼兑,而是你要。”
宋半烟这时才发现,这姐弟两人有一点极为相似。不论生气、恼怒,还是鄙夷……他们从不会露出具有攻击x_ing的表情。和张弓与的面无表情不同,白即墨和白薰华更像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克制。
不知道什么样的成长环境,才会逼得他们不得不养成这样压抑的“优点”。
就像现在,白即墨口气嘲讽,脸上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只有圣木曼兑才能让小宝儿平安苏醒,可你们没有带回啊。难道我也要眼睁睁看着她死?看着她腐烂在床上?”
白即墨拉了拉领口。
宋半烟抬起手臂,指尖搭在领口,轻轻扯了扯。
白即墨的目光像寒铁遇到磁石。
宋半烟用指腹蹭了蹭脖子,漫不经心的说:“讲重点吧。既然目的一致,就是同路的队友。”
白即墨挑起一边眉毛:“宋半烟,我喜欢你这一点。”
不晓得他是喜欢宋半烟不在意细枝末节,还是喜欢宋半烟无所谓前仇旧怨。白即墨要是知道宋半烟正琢磨:如何找机会让他“死于意外”,大概连嘴上都喜欢不去了吧。
宋半烟扬起嘴角,朝白即墨露出一个消释前嫌的笑容。
白即墨欠身一笑。
不知是Cao原的风,还是直升机的桨,让中午的阳光都携着凉意,照进眼睛里,宋半烟心口升起寒气。
宋半烟扬起,怕眼中迸出刀子。
“那就讲清楚。”白薰华出声将白即墨的目光引过去。
白即墨解释:当时情况危机,纪宝已经等不及,他只能用一种特别的办法。但这种办法副作用不小,科学解释是纪宝神经系统受到创伤。实则纪宝现在三魂虚弱,七魄不稳。而圣木曼兑正是定魂安魄的神物。
白薰华又问:“南十字星墓呢?”
白即墨回答:“南十字星墓不过是导师设下的圈套。他层层设套,让我们相信圣木曼兑就在成吉思汗身藏墓里面,就是想让我们斗得你死我活,然后他渔翁得利。”
宋半烟突然问:“圣木曼兑是安魂定魄的神器,徐天福要了干什么?难道他的三魂七魄也不全?”
白即墨迟疑片刻,语气犹豫的说:“我听说,当年紫金山防空洞试验的时候,他好像受了什么创伤。”
宋半烟心头猛跳,一步逼近白即墨,肃然低喝:“紫金山防空洞什么试验?别说你不知道!”
白即墨供认不讳:“我知道,但我现在不会告诉你。”
白薰华拉住宋半烟,对白即墨说:“合约达成,你让医生下来救人。半烟,你进去看看张教授。”
闻弦知雅意,宋半烟当即跑进蒙古包。志愿者小姑娘见她惊喜万分:“她正要找你。”
宋半烟连忙凑上去:“你记得南十字星墓吗?有没有什么告诉我?”
“...羊皮...匣...破...解...起辇......”断断续续几个字,张弓与说得极为艰难。
宋半烟眼睛一亮,陡然想起白薰华似乎说过:当初千辛万苦从藏密洞窟里找到的羊皮卷和小猞猁带回的木匣子,在与鲵桓搏斗过程中全部遗失。好在进入古墓之前,自己曾经将这两样东西拍照发给张弓与,拜托她破译羊皮卷的内容。
南十字星墓出来之后,宋半烟和白薰华分别被囚禁,并不知道张弓与已经将羊皮卷内容破译。刚刚提起南十字星墓,白薰华才想起此事。
“在哪里?”
“……袋……”
奋力发出一个音节之后,张弓与连呼吸都无力为继。宋半烟不忍心继续追问,扭头问志愿者。志愿者姑娘茫然摇摇头,说去问问捡到张弓与的牧民一家。
她刚出去,白即墨带两个白大褂进来,见地上的七星续命灯,朝宋半烟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白大褂抬起张弓与上了医疗直升飞机。白薰华目送飞机远去,心中松了一口气。白即墨递过一个GPS定位仪:“我先去车队那边,你们尽快。”
宋半烟接过定位仪:“看来钱能通天却没能通地。”否则直接飞到肯特山岂不容易。
白即墨风轻云淡的回道:“入乡随俗。”
他一走,阿勒坦从车里钻出来。宋半烟扭头朝他笑道:“你们纪氏的小姑爷走了。”
阿勒坦吃了一惊,抬头往天上看,直升飞机已经远去。
白薰华把银行卡交给阿勒坦:“一百万在这里,怎么让它价值二百万,就看你自己了。”
白薰华要买下阿勒坦的车,他怎么也不肯要钱,还非要跟着一起去。
这一趟生死不定,怎么能再拖个人去送命。宋半烟拉开驾驶室车门,把阿勒坦的驾驶座行驶证扔给他:“把车牌拆,赶紧的。犹豫什么?你朋友还等你呢。”
阿勒坦低着头,闷不吭声的扭螺丝。宋半烟和白薰华找到蹲在蒙古包后面的男女主人。老实巴交的牧民慌忙站起来,手脚无措的看着两人。幸亏志愿者来得快,将他们从拘谨无措中拯救出来。
白薰华说:“请告诉他们,非常感谢他们救了我们的朋友。小小心意,请他们收下。”
宋半烟早上听到张弓与消息,当即在超市买了许多生活用品,给牧民做谢礼最实在。
志愿者姑娘翻译完,牧民夫妻俩人慌忙摆手,连说不能要活佛上师的东西。
志愿者姑娘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打量宋半烟手腕上的人骨念珠,想了一会终于找到合适的措辞问宋半烟:“他们说,嗯,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宗教信仰?”
宋半烟闻言一乐:“我们无产阶级的宗教信仰就是共建中国梦,造福全人类。”
白薰华横了宋半烟一眼:“别皮。”
志愿者姑娘忍俊不禁,笑弯杏眼:“你刚刚露的那一手太厉害了,我当时都吓傻了。就算告诉自己是因为输血,人才醒过来的。可还是觉得...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觉得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科学解释不了,不代表就全是封建迷信。”
宋半烟轻轻一笑,取下脖子上的项链:“良辰方有偶遇,佳人当配好物。这颗九眼天珠世间少有,你戴上吧。”
志愿者姑娘又惊又喜,咬了一下唇:“你是不是卖假古董的!想骗我。”说着,她一把接过九眼天珠拽在掌心。
宋半烟笑容如旧,偏头望向白薰华:“以前是。可我女朋友说,要是我被抓起来,她绝对不去送牢饭。”
敕勒川,y-in山下。
天似穹庐,笼罩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Cao低见牛羊。
吉普车一路颠簸,蒙古包渐渐变小,像一颗白蘑菇。
“怎么?念念不忘?”白薰华出言嘲弄宋半烟,似乎又觉得自己不必在意,有些羞恼的轻哼一声。
宋半烟出其不意偷亲一口:“念念不忘,唯有吾妻。”
白薰华瞥了宋半烟一眼:“宋半烟,你以为悬崖肯定能勒马?和人家女孩子谈笑风生半天,最后给我轻描淡写来一句就没事了?”
世界上最让人得意的事,无非第一无二,无非你能别人不能。
最无情的人,为你落泪。
最高傲的人,为你折腰。
最淡漠的人,为你嗔怒。
宋半烟乐不可支,拍着车沿大声唱起:“野有蔓Cao~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如果她有尾巴,已经翘上天了。
白小姐又恼又羞,油门轰的更响。
宋半烟望向她,见她雪腮飞红,见她朱唇微勾。只觉舌尖发痒,心头一阵阵的滚烫。她突然伸手扶住方向盘,故作冷静的说:“快停车。”
白薰华一惊,依言停车。不等她说话,宋半烟伸手扣住她的下颚,俯身压过去。
“半烟...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