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听了就有些不屑地问:“咱们可是与他们分了宗的。分宗时,那些族人不是都跟着宁国府与老二吗?怎么到这个用到族人的时候,就没有人出头了?”
就算林之孝平日也会说点小谎,可是人家还是知道哪些是事实的。真正的事实就是,当日分宗,除了贾芸一家外,贾赦是一个族人也不要,可不是人家不想贴上他这个国公爷。
可是谁让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主子,林之孝只能尴尬地一笑,好象是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那些族人都是只能占便宜的主,这个老爷您还不清楚。”要不当时你能一个也不要?
贾赦就是再不想放下水泥的事,也得把自己家里安顿好,心里越发对那个总是在关键时候让他分心的老太太不耐烦了。看来“伺候”贾母的人里,还是不大干净呀,回去得再换上一批才好。
“林之孝,”贾赦问道:“你可知道是谁给老太太递了消息?”
听他一问,林之孝就头上见汗,当日“伺候”老太太的人,可是他们两口子一起选的,不论是哪一个出了问题,他们两人都脱不了干系:“回老爷的话,听我婆娘说,是,是,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一个扫地婆子。”
这就有些奇怪了。以贾母的一惯作派,其实与贾宝玉差不多,都喜欢一群漂亮的小姑娘围在自己身边。一个扫地婆子,按说贾母连看也懒得看上一眼,更没有进贾母屋子的资格。
当然就算是让贾母养病,贾赦也没在用度上亏待她,该有的人员配置一个不少。不过“入职培训”也没缺,那就是伺候要尽心,可是不能传闲话,务必要让老太□□心静养。
可是现在还是出现了为贾母传话的人,还是一个平日贾母连看也不会看一眼的人,贾赦都有些坐不住了。
让人快些把李管事叫来,将庄子里的事交待清楚,重点就是保密的问题,还有研究水泥与□□两边不得碰头的问题。谁让贾母出的这事太过诡异,让贾赦不得不y-in谋化了。
当着林之孝,贾赦嘱咐李管家:“现在的粘度已经够了,先找一块平整的地方,按我昨天与小崔说过的铺出来,第二天起日日要浇水。”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养生的那一套,只管让浇水就是。
李管家自然是答应,还问:“要是国公爷回来的晚,是再按现在的方子生产呢,还是停一停?”
“当然是生产。”贾赦没有犹豫,将来这东西用的地方多着呢,现在没到别人眼里,自然要多产一些。不过他又想起来了:“产出的东西,一定不能着了水,一定要防潮。”
“这个小崔已经说过了。”李管事表示他们也不是白吃饭的。贾赦就道:“想周全些,不可大意了。”
紧赶慢赶,回到府上也已经天黑了。进得荣禧堂,大家正在与邢夫人饭后闲话,见贾赦进来,人人都高兴起来,邢夫人忍不住埋怨:“这个林之孝,不过是让他看看老爷这一向好不好,怎么倒逼着老爷走这一晚上的黑路。”
见众人神色还算是轻松,贾赦才算放下心事,略进去洗漱一下,就出来先抱起聪聪。
“祖父。”有些不高兴的当然是巧姐儿,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大了,再不能如小时一样撒娇,可是在祖父面前,还是有些忍不住。
贾赦就摆起聪聪的小手,冲着巧姐儿摇呀摇:“祖父早就看到我乖孙女了。不急呀,祖父有好东西给你。”这才算是安抚住了巧姐儿。
聪聪原本与贾赦住了几个月,乍然不见贾赦也时常寻找,可是现在却不肯老实在贾赦怀里呆着,扭来扭去的要下地。等贾赦将他放到地上,他早自己小跑着到了巧姐儿跟前,两只小手把巧姐儿搂得紧紧的:“我抱姐姐,姐姐不气。”竟是个十分懂得看人脸色的孩子。
逗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贾赦向黛玉与孙苑道:“你们回去歇着吧,琏儿留下,我有话问你。”
待屋里伺候的人也退下后,贾赦才问:“查清楚没有,是谁指使的那个婆子?”
贾琏道:“已经查过了,并没有外面的人。是老太太自己用银子把那个婆子收买了,只让她打听打听二老爷家里的消息。那个婆子想着老太太与二老爷总是母子一场,心里惦记也是难免的,觉得就是咱们知道了,也不会为了点人之常情的事,就对她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自己家里清理了一次又一次,要是还能有老太太原来留下来的人手,那才真是藏得够深的。知道只是老太太重新把手伸出来,那就好办了。
“那个婆子,和她的家里人都不能留在府里了,连着与她家里沾亲带故的人,都放到庄子上去。记住,只能放到一个庄子里头。”贾赦决定宁错杀不放过,要不今天可以为贾母传递消息,明天就能趁人不备把贾母放出来。要是正赶上府里宴客什么的,才有得乐子看。而以贾母的x_ing子,不找这样的机会,她还不愿意出来呢。
贾琏现在领会他老子的意思十分到位:“行,明天就让我媳妇办去。”
贾赦道:“换人的事,让你媳妇去办,老太太那里就不用她去说了。我好长时间没给老太太请过安了,估计老太太也该想我这个唯一的儿子了。”他把唯一两字咬得极重,幸亏贾母不在跟前,要不能吐一口老血。
第二日,贾赦将这句话与贾母一说,果然成功地让贾母的脸色变了又变。只是已经在这个院子里憋了几个月,贾母的耐受能力增强了不少,竟没有晕过去。
“老太太,我为何急匆匆地回来,想必你心里是清楚的。今天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两个字:想也别想。”
贾母见他如此直接,也不再绕圈子了:“现要你弟弟家里,只剩下宝玉一根独苗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流落在外?”
贾赦就要给贾母纠正一下认知:“老太太,谁告诉你,贾政他们家里只剩下了一个人?人家贾政的嫡长孙贾兰,因为母亲是节妇,早就被发还了嫁妆,带着贾兰回了金陵。还有贾政的庶子,也随着他的姨娘,活得好好的。再说,”贾赦不怀好意地一笑:“人家还有族人呢。”
第213章
贾家族人是个什么德行, 贾母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是贾宝玉还是国公府里的少爷,那些人能把他举到天上。可现在贾宝玉就是个犯官之子,那些人肯定不放过踩他一脚的机会。所以贾母才这么拼命地要把贾宝玉接进鼎国公府——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只是她的打算遇到贾赦, 只能是个空。贾赦与她说得明白:“老太太, 你的私房已经在抄家的时候一起抄走了,所以现在吃用的, 可就都是我在供给。这个,以老太太的精明, 应该是清楚的。”就别在用我的银子挖我的墙角了。
私房, 又是贾母一个说不出的痛。想她一辈子的心思, 又是算计公中,又是算计婆婆,还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私房更加丰厚吗。可是没了, 因着贾政家里一抄,人家锦衣卫才不管是谁的,只管全部拉走。
“你即然知道那是我的私房,怎么还不去给我要回来?”贾母更生气了, 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白眼狼,长大了更甚。
脸怎么那么大?贾赦就想不明白了:“老太太, 为何我要去给你要回来?反正你也从来没打算把私房给我一分,现在交由国库,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愿。”
手里有钱,心里才能不慌, 这个道理贾母现在是明白了。要是她还有私房在手,哪还用得着为了收买一个扫地婆子,都抠抠索索。
可是贾赦的话她也无从反驳,毕竟这么多年来,她还真没给过大房什么东西,反而是为了二房,花用得已经快见底了。可是就算是快见底,那也是自己的东西,何况现在她还有一个贾宝玉要惦记。
“谁说的?我的私房,自然要到我死的那天才会分,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打算给你。”贾母这话说得也没错,一般的人家,老人去了后再分老人的东西,才是正理。贾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现在我还没死,你就不能说我不打算给你。
贾赦却光棍:“很不必。我家里东西银子说不上多,可也够我们用的。孩子们将来如何,自有他们自己去挣。好在琏儿现在已经是个从三品的官,琮儿也已经上了国子监,前程看来都尽有,也不用指着老太太你的私房过日子。所以,老太太你只当是为国尽了忠,为贾政二人赎了罪吧。”
你儿子是不指着老娘的私房,可是我的宝玉还要指着呀。贾母只好婉言道:“就算是为他们二人赎罪,那他们自己的家产也尽够了。”何必再搭上我的。
不说这话还好点,说了这话,贾赦好悬没笑出来:“老太太觉得,贾政还真有什么家产吗?”就那种折腾法。
反正贾赦与贾母最终也没有达成共识,只是让人更加用心地伺候老太太,务必让老太□□心静养,不得再用外事打扰老太太。说完这些话,也不管贾母如何好言相求,也不管她恼羞成怒地漫骂,贾赦自己出了荣庆堂。
不出来不行呀,太上皇知道贾赦回不了,一定要见上他一面,这不,来抓人的都不用小太监,是戴权亲自上阵。
好在进了大明宫,太上皇除了白发再不能转黑外,脸色却比前几个月看起来好多了:“您老人家这不是好好的,戴权是问什么都不说,吓得我呀。”贾赦说着就拍拍自己有胸口,做出受惊状。
太上皇看他这个样子,就算再感到窝心,也恶心得够呛:“得了,你又不是女人,何必惺惺作态。”
“您这就过分了。”贾赦开口挑起太上皇的不是:“一点功夫也不容,就让人把我从自己府里拎过来,我还以为您出了什么大事。现在看着您好好的,我心里石头落地了,您竟拿我比女人。”
知道自己搅不过他,太上皇只看向屋里伺候的小太监:“皇后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