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点点头,牵着平安的手和孟黎一同向据点走去。
很安静,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最后进了据点,郁棠要进屋子时,孟黎突然拉住他的衣袖,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道:“一会来找你。”
郁棠假装听不到,径自推开门进屋。
到底是离开的久了,胆子变大不少。孟黎坐在叶风身边饮酒,说起这件事不由笑了起来,以前贴心养着,乖巧又听话,挨了顿打之后,就不怎么亲人了。
“你当是养猫狗呢?”叶风笑道。
“不是猫狗,是棠棠。”孟黎摇头,“我以前是真把他当成宝贝教养。”
“宝贝?”叶风戏谑道,“若真是宝贝,当初怎么能下了杀心。”
孟黎道:“那会,是真的动怒了。”
当初,郁棠知道孟黎心里惦记着他师弟辰铭时,心里十分委屈。他一直被孟黎宠着,心里对他全是仰慕,乍然得知自己不过是养来消遣的玩意儿,心里委屈又绝望。他在恶人谷只认识孟黎,一时惶恐不安不知找谁倾诉,他想到了万花谷,便托人往万花谷送封信。这信没出白龙口就被拦截,孟黎看着手下呈上来的信,里面写满了郁棠的惶恐,最后,郁棠说,他想离开。
自那封信寄出后,郁棠每天都等在信使处期待着能有万花谷的回信。但总是失望,郁棠闷闷不乐的回到据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孟黎。
他讨厌他,恨他,可是,他也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孟黎不动声色的看着郁棠生闷气,他喜欢辰铭是事实,他也不打算解释。郁棠舍不得孟黎,越发乖巧听话。往常孟黎喜欢逗弄他,他天x_ing羞涩,不肯让孟黎尽兴,这几天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在床上对孟黎百依百顺。
孟黎知道小东西这是在讨好,便等着他先开口。
郁棠却不肯说。
辰铭和孟黎私下里是有联系的,两人偶尔碰面,抛去对立阵营,他们还是师兄弟,两个人坐在一起喝杯小酒谈谈琐事叙叙师门情谊,也并不过分。
千不该万不该,郁棠不该跑到辰铭面前,将一切道出。
自此,辰铭有意疏远孟黎,两个人甚少联系。那点师门情谊,同宗情分,孟黎都没脸提起。
“那万花弟子一定是爱惨了你,不然也不会跑去去见你师弟。”叶风幸灾乐祸的看着孟黎,“你还真是薄情。”
孟黎将烈酒一饮而尽,笑叹:“岂止是薄情。”
小攻防那天,孟黎忙着带人防守据点,他没注意到郁棠趁机溜了出去。日月崖外是深不见底的山坑,西侧是陡峭的山壁,郁棠徒手爬上山顶,一个人跑到浩气盟营地,跟在辰铭的马后问他:
这些年,你可知孟黎对你的情意!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辰铭勒马回身看着这个浑身狼狈哭的眼睛通红的少年,:“你是?”
郁棠突然清醒过来,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跑过来质问,活像个疯子。他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辰铭身后的浩气侠士们看着这个莽撞的少年郎,嬉笑道:“哪里来的娃娃,莫要在此处逗留,快快回去。”
“我……我……对不起……”郁棠捏着衣角结巴着道歉。
辰铭爽朗一笑:“回去吧,此处混乱,别误伤你。”
“谢,谢谢……”郁棠垂下头,不敢看英气逼人的辰铭。
见他实在可怜,有人喂给他一根糖葫芦,郁棠原本一腔委屈怒火,这下,全被无声浇灭了,自己成了过来捣乱的小鬼,还被喂了一根糖葫芦。他后退几步,看着辰铭一身红衣策马北去,身后跟着士气高昂的人群,一行人压向日月崖,那里,是孟黎在防守。
这样的辰铭,是他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他胆小,谨慎,好哭,除了能够躲在孟黎身后,他一无是处。
灰溜溜的,郁棠在白龙口石桥上待了好久,直到攻防结束,他才偷偷回了日月崖。
恶人险胜,孟黎见到对面指挥是师弟,心里憋火,当晚压着郁棠一通折腾。郁棠心里满是辰铭策马飒踏的身影,不免自卑,见到孟黎又是压着他只顾着□□,不禁胡思乱想。
他挣开孟黎,缩到床脚不肯让孟黎碰他。
孟黎只当他害羞,连哄带拽将人剥干净了,郁棠挣不过他,安静下来任他轻薄。正在兴头上,郁棠开口:“我和他像吗?”
孟黎动作变的粗鲁,掐着郁棠腰侧的手不由施力,郁棠疼的呲牙,还是问他:“像吗?”
松开手,郁棠雪白的腰侧被掐出淤青,孟黎斜睨一眼红着脸喘息的郁棠,起身披衣离开。
到最后,也没告诉郁棠,他和辰铭到底像或不像。
“所以,他们两个到底像不像?”叶风替孟黎又倒了一杯酒,“我也好奇。”
“不像。”孟黎摇头,嘴角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怎么会像。”
郁棠和辰铭,一点也不像。
郁棠一直以来就是只小兔子,辰铭却是蛰伏的鹰隼。
两个人从x_ing格到相貌,没有一点相似。
郁棠天资不如辰铭,怎么教,都学不会像辰铭那样心思活络,机智聪颖。遇事只会缩在他身后,怯生生的用一双杏眼哀求,甚至,就算在□□上被孟黎逼得太紧,也只会小心翼翼的躲在床脚,孟黎一旦强硬,他还是会咬牙接受。
……
他们,差的太多太多。
“啧,听起来,倒是你太不是东西。”叶风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孟黎的视线,“既然你喜欢你那师弟,还带他过来做什么。”
“人可不能太贪心啊。”他笑了笑,离开了大厅。
只留下孟黎,撑着下巴把玩手中玉杯。
他一点也不贪心。
☆、第九章
第九章
在沙漠里待了几天,郁平安就嚷嚷着要回家。
这里风沙大,气候干燥,郁平安这个打小在中原长大的孩子根本受不了。没几天他就晒得小脸通红,嘴唇干裂起皮,身上也开始发红。平安将脑袋埋在爹爹怀里呜呜哭出声:
“我想万花谷了,我想药铺的师伯了,我不想待在这儿,我想回家。”
看着哭泣的儿子,郁棠无奈叹气,他心疼儿子,可对此也无能为力。他将平安抱到怀里拍背安慰,一下下拍的心酸。
“爹爹我头疼,哪都疼。”平安拽着郁棠哭的喘不过气,“爹爹,我好疼。”
孩子哭的撕心裂肺,郁棠的心也跟着被撕裂了,他将儿子抱到床上,摸了摸儿子毛茸茸的脑袋:“我去叫大夫过来,平安要乖乖的。”
平安体内有孟黎种下的蛊,郁棠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孟黎。
他跑出去,敲响了隔壁孟黎的门。
大半夜,孟黎被扰了好梦,脸色并不好看,郁棠知道他最讨厌被别人扰他睡觉,不免害怕。下意识后退一步,他对孟黎道:“求你去看看平安,他现在。”
“病了?”
“嗯。”郁棠点头。
孟黎穿好衣服:“带我去看看。”
郁棠没料到他会对平安这么上心,就被孟黎拉着匆匆去了自己的屋子。平安已经睡着了,一双眼又红又肿,身上已经起了成片的红点。孟黎伸手贴着他的脖子闭目探脉,沉思片刻后,深深地看着床上的孩子。
“情况不太好。”孟黎按住郁棠,“你去叫据点大夫过来。”
郁棠浑浑噩噩跑出去将据点大夫从被窝里拽过来,满脑子都是孟黎那句“情况不太好”,他站在床前,看着昏睡的平安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大夫检查一番,也是摇头,平安这病发的太突然,这会人已经没什么意识。
郁棠听了,哀求的看向孟黎:“平安!”他抱住孟黎的胳膊,“你一定有办法的,救救平安!”
孟黎蹙眉解开平安的衣衫,触目惊心的红色斑点蔓延全身,看着令人头皮发麻。郁棠略通医术,知道这是小儿急症,活下来的几率很渺茫。
大夫开了方子,叹着气出去抓药,屋子里只剩孟黎和呆若木j-i的郁棠,还有昏迷不醒的平安,郁棠突然抓住孟黎的手,像是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Cao,他看着他:“你一定要救平安。”
郁棠将平安搂在怀里抱给孟黎看:“他是你的骨r_ou_,你不能不管他。”孟黎淡淡“嗯”了一声,一点也没惊讶,他按住激动的郁棠,将父子俩揽在怀里:“我知道,平安不会有事。”
孟黎陪郁棠熬了一个晚上,平安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根本吃不下药,郁棠端着药碗急的直掉泪,他只好自己含一口药汁再喂到儿子口中。
对郁棠而言,平安就是他的命。
孟黎把玩着双生灵蛇,思索一番决定为平安施蛊。
他早知道平安是他的孩子,但是听郁棠说出来还是颇为震撼,没想到郁棠男儿身能孕育胎儿。
这是他俩的孩子。
也是郁棠的全部希望。
郁棠喂完药,疲惫的坐在床边,孟黎伸手将人抱在怀里,柔声哄他:“睡一会吧。”
郁棠摇摇头,眼神不曾离开平安:“我不敢睡。”他深深吸一口气,“我不敢,我要守着平安。”
天将明时,郁棠靠着孟黎睡着了,孟黎将郁棠放到床边,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他切换心法,荧荧紫光乍然闪现,千蝶纷绕之中,孟黎施展五毒秘技“凤凰蛊”,虫笛轻点在郁平安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