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笑脸陪着提壶为慕容离倒了碗茶水,可抬头看清慕容离时,却将水泼在了地上冷冷道“大人还是换一家吧,小店容不下您这等大驾!”
对啊!瑶光有谁见了着一席红衣,胸口还绣着羽琼花,容颜美的天妒,长发及臀的男子会不知是-------慕容离
方夜连忙上前开口欲言却被慕容离一个眼神压住了,慕容离起身只淡淡道了句“抱歉”
转身离开向着大街深处走去,越是靠近莲花灯的地段是瑶光最繁华的地方,慕容离孤零零的站在木楼下抬头看着那盏赤金的莲花灯,这灯见证了太多,只有它知道慕容离到底经历了什么。
慕容离淡淡道“方夜,去城西老纪糕点铺买些桃花糕来。”
方夜定定站了片刻还是行完礼离去。
突然一个有东西朝慕容离袭来,慕容离还没反应过来额头一阵闷痛,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掉落在地,慕容离心道:原来是j-i蛋
周边的百姓都聚过来,慕容离像朝自己丢j-i蛋的人望去,老夫人弯腰驼背,常年的劳作连腿都弯曲了,苍老的容颜满是岁月摧残过的痕迹正红着眼睛瞪着慕容离,
慕容离看了一眼底下头什么都没说。
他还能说什么,本就是他亏欠百姓的,即使瑶光百姓要他死,他也会亲手将屠刀奉上,心中的苦水比吞了一大碗胆汁还要苦涩,他也会甘之如饴的饮下。
他总是这般少话,这般寡言,这般坚毅,该吞的,不该吞的都吞进肚子里,却把自己最刚强风光的一面展现给世人,让人觉得他慕容离是神,是魅,是谪仙。以至于让人都忘了他其实只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只有十九的少年而已。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j-i蛋,菜叶,甚至连口水都有,方夜回来后躲在一旁的拐角处默默看着,心里却痛的发慌,慕容离不爱吃甜点,却挑了离此地最远的商铺,不就是想支开方夜,方夜又怎会不知,油纸抱着的糕点被方夜捧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护的更紧了。
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人张口唾骂慕容离,慕容离原本以为会持续很久,可是不到两刻钟百姓都停下来了,大家都默默看着慕容离,雨也渐渐下大,众人的衣衫都s-hi透了,慕容离看着众人,大雨倾盆而下,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滴模糊了众人的眼。慕容离声音平和道“都回去吧,记得喝碗姜汤”
方才拿j-i蛋砸慕容离的老夫人上前,枯瘦的手指紧紧攒着慕容离的衣袖,泛红的双目看着慕容离颤抖的声音道“就……没别的要说的吗?”
老人看这个心如死灰的少年,这个每半年都会悄悄派人送钱两,出了事明里暗里帮着解决的人,他却是欠自己儿子一条命,却也代替他儿子守了老人十多年。老人怎会不知此事是他所为,又怎会不知像自己这样的人他护了多少。只是有些事心知肚明却只能缄默不语。
慕容离对上老人复杂的面容,失神的眼睛瞬间有了焦距,原本濒死的心瞬间有了些许生气,略显苍白的面色流出一抹浅笑。原来,瑶光的百姓没有人怨他,恨他,只是他们在等慕容离的一个解释。
慕容离站直身子道“瑶光乃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无论日后如何,在瑶光,我永远都是慕容离,永远都是瑶光郡主慕容离,他日必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大雨之下百姓齐齐跪地行礼道“参见郡主”
慕容离看着跪地的百姓,原来百姓从没放弃过自己。此刻慕容离多想告知他们,待到时机成熟定会平反德主之乱,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可现在的他不能,他如今最多只能给百姓一个承诺
次日瑶光城墙上贴上遖宿王毓离的亲笔诏书,百姓心底甚是欣慰,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新上任的郡主名叫慕容离
慕容离回到府邸后,一切都一如既往,只是此次没有温伯,慕容离问方夜温伯何在,方夜说温伯出去办事了,慕容离也没在多想泡完澡就睡了,夜里慕容离突发高烧,喝了叶辰的药才昏昏睡去.
天权
自从毓骁回国册封为王爷后,执明便借机分兵政权,将子煜提拔为三军校尉,主司cao练新兵一事,又将威马派去昱照山关驻守,将朝中之事交由执骁和鲁大人等人打理,朝堂内部逐渐分成三方势力,也触及到了执业的利益,执业本就不甘做个王爷,如今又来了个执骁,而执明又对他极其信任,将朝中大事交由他处理,自己这么些年来兢兢业业为天权做了不少,到头来却始终比不过一个长于他国的王子,一怒之下也开始暗自筹谋。
阿昱的毒瘾也戒成功了,执明又恢复成往日混吃等死的模样,不过比以往略微收敛了些。
执明听闻慕容离出兵讨伐回归,便想着让慕容离办了他和阿昱被一拖再拖的婚事,执明因没照顾好阿昱使他中毒一事而暗自自责,每每想到阿昱毒瘾发做时痛苦不堪的样子,内心更加觉得亏欠阿昱太甚,如此一来便想给阿昱办一场繁华浩荡的婚事,却又苦于如何让世人接受,群臣同意。
慕容离此次淋雨一病便是半月,半月来一直未见温伯,今日身子好转,精神头也好,不由的多问了方夜几句,可方夜神情闪烁言辞混乱,让慕容离生疑,慕容离将端来的午膳一把推倒在地冷冷道“方夜,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温伯呐?”
方夜见状满不下去就只得如实相告“温伯,温伯他……殁了……”
慕容离被突兀的两字震惊了心魂,骤然起身眼前却瞬间发黑,更加消瘦的身子摇摇欲坠,方夜连忙起身扶住慕容离,慕容离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几口气微微问道“说清楚”
方夜将慕容离扶着坐下,跪地道“主子,是你带兵出征讨伐戎邸,陵阳王造反时收到庚辰的消息,那时怕你分心所以才……”
慕容离“温伯好端端怎会……”
方夜低头“府内夜半有盗贼闯入,温伯起夜时听你书房有动向前去查看就被……等下人们发现时温伯的身子已经凉了……庚辰派人查了,却一无所获,府内什么东西都没少……原先稳定的百姓又再次动乱,此事也就作罢了”
方夜递上一把匕首“这是温伯遇害时的匕首”
慕容离“子明知道吗?”
方夜“不知”
慕容离“莫要告知他”
慕容离仔细端详这刀柄上刻着的开字,半响才开口道“备东西,带我去”
城外的山林深处,慕容离独自跪在坟前,看着青砖垒砌的孤冢,再一次承受着那来自骨髓深处的煎熬,一方矮坟,一抹素影,模糊了视线,瞧不清离人的悲凉,画面似被定格,唯有林中欢快的鸟叫宣告此刻时间的流逝……
慕容离进城后直接去了酒馆,戏台上戏子着盔甲对阵杀敌,讲述受万人敬仰的常胜将军的事迹,多么风光,多么热血,多么激昂,世人只知常胜将军杀敌无数,战无不胜,可世人却不知这无限风光后的孤寂苦楚……
慕容离回府已过了子时,方夜扶着摇摇摆摆酒气冲鼻的自家主子回屋服侍他睡下,
方夜替慕容离擦拭着身上的细汗,慕容离迷迷糊糊之间道“温伯,你说过的,等恒儿长大了,你要教他岐黄之术的……”
“温伯……黎儿以后会好好吃药的……爱惜自己身子……”
“温伯……其实你做得药膳,真的很难吃……只要你回来……黎儿以后日日都吃,好不好……”
“爹爹,黎儿让您失望了,黎儿篡改身世,大逆不道……”
“恒儿……恒儿……恒儿……娘好想你……”一颗水珠从眼角默默划落,消失在耳畔的墨发中。
方夜听到最后这句时,铁骨男儿的泪水却像决堤的大坝一般,自家这被世人称作无心之人的床榻暗格里藏着一个锦盒,锦盒锁着几样东西,这几样东西是他的秘密,是主子的宝贝,一支沽泠箫,一个镶了紫玉绣了羽琼花的赤色腰封,一个金子镶嵌好的裂成两半的紫玉茶盏,一个锦囊。其中这锦囊如今是最为珍贵的,因为主子一直装在胸前的衣襟里,里面是一小撮系了红绳的短发,那是小公子的胎发,一块印着朱红小脚印的纯白丝帕,那是主子趁着小公子睡着时弄得。
慕容离深知温伯的死没那么简单,即便是调查清楚慕容离也不可轻举妄动,只是将一切默默铭刻在心底,这笔账,他日必叫贼人加倍奉还。
天权
执明听说慕容离回了瑶光要小住几月,随即萌生了带着阿昱去瑶光的想法,好让慕容离替他解决立阿昱为后的一些事情,况且自从阿昱听闻慕容离出征便一直十分挂念,如此便偷偷带着阿昱去了瑶光。
慕容离身子好些后日日按时上朝,解决瑶光内务,下了朝从遖宿送来的折子还要慕容离批改,遖宿那边如今文有卢志杰,武有萧然,一时半会无甚大事。
庚辰进来道“主上,天权王和昱公子明日便会抵达瑶光”慕容离拿着奏章的手瞬间一颤,抬头看着庚辰一脸的不可置信“明日?”
随即又恢复淡然道“准备接待吧,莫要让他人知晓此事”:执明你疯了吗?册封宣王,分靖渊王的权,靖渊王本就生x_ing狭隘,如今又重用宣王,必会招致靖渊王不满,你竟在此时……还是说……
慕容离叹了口气道“罢了……又与我何干”
阿昱和执明在府上住了三天,慕容离一直很忙都未曾见过二人,执明找了慕容离多次,都被侍卫拦着挡在院外。今日将积压的所有政务都处理完,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卧房内,忽然想起解药快完了,找到小瓷瓶打开一看,确实只有两颗解药,如今温伯不在了,而蚀心的解药都给了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