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远看这边说着话, 也跟着过来了。
“郎先生。”李天泽也跟郎远打招呼。
郎远应道:“叫名字就好了。”
几人寒暄完毕,云灵钟的悠远声音,又从殿侧的钟台上传了出来。
殿内各派各归各位, 似乎终于要开始走流程, 正式开会了。
事关资源,每次云台会开始,自然是先通报如今还存于九州灵界之内的裂隙, 再由主持云台会的人, 将有意向参与云台会的各派弟子数量进行通报。
名额有限,超出了限额的,就需要用抽签抽出多出来的人。
为了以示公平, 抽签出来的人,有挑战一次其他人的机会。
如果挑战成功, 则败者退出, 胜者获得进入裂隙的资格。
如果挑战失败, 则直接失去进入裂隙的资格。
通常情况下, 各派会斟酌着实力和人数上报。
几次之后基本上大家都能摸清门道,据说已经有三届云台会,不曾有多出来的人,都是由报名的人,直接进入裂隙的。
用李天泽的说法就是, 私底下把名额商量好,总比比试失败“公开处刑”的好,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要面子。
不过,今年的云台会,显然不太一样。
来仪殿内,今年刚刚开始第一项,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作为凤台观的代表,贺易刚刚通报完二十四个裂隙,及裂隙的名字。
就听坐在道兵道席位上的李晏开了口:“某有个问题想问。”
庞兴坐在来仪殿的座首,都是坐在蒲团上,他的位置却比坐在殿上的其他人,要高了两个台阶。
此时的庞兴依然笑眯眯地,对李晏道:“凤台君有话,但问无妨。”
庞兴看着和善,说话也显得很好商量,身为蜕凡期的修者,他周身的灵压悄然散开。
坐在殿内的各位,除了昨r.ì参加晚宴的几位,大多数修为还不及这位庞观主。
这时候忽然来了这么一出,修为相当的人,面上都显出了几分惊异。
这是要出事?
凤台观的观主庞兴,确实修为也才蜕凡期。
但是当年乾坤道能坐稳凤台观,除了当时功劳确实很大之外,还因为当年的凤台观也有一位蜕凡期的长者。
这么多年过去,那位已经成为了凝神期的修者。
除了当年和道兵道一样损失惨重的几派,这里大部分的门派,都没有那个实力与乾坤道抗衡。
当年净世一战损失惨重的各派,虽然还有修为较高的长者在世,却也大多因为灵材匮乏,后继无人,这么多年很是低调。
乾坤道稳坐凤台观这么多年,占据了黄山灵台峰这样的风水宝地,发展势头是各派拍马都赶不上的好。
加之九州灵界还要仰仗乾坤道,这么多年大家也一直安安稳稳的,庞兴这个笑面虎,也一直都只笑着,还没虎过。
今年这是什么情况?
只这么两句来去,来仪殿内的气氛,就变得相当沉重了。
站在殿外的各派弟子们,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
庞兴看着李晏面上露出一丝惊诧,便胜券在握的等着李晏找个话题,把这个问题带过去。
岂料,这位一贯中庸的道兵道掌门人,明明已经察觉了不对,竟然抬起头来愤愤瞪了他一眼之后,还是硬声问道:“请问庞观主,九州灵界之内,果然只剩这二十四个裂隙了?”
庞兴虽然拿不准李晏究竟作何想,却因为昨r.ì明显已经得手,慢声应道:“凤台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晏一脸震惊,似乎没想到庞兴这么不要脸,从蒲团上站了起来,道:“庞观主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从云台会开始,历经数界前前后后共七十二个裂隙,乾坤道真的将这些裂隙都修补弥合了吗?”
庞兴一脸的不明所以:“自然都弥合了,这么大的事情,凤台观岂敢乱说。”
话音落,庞兴甚至一脸羞恼:“李掌门,乾坤道这么多年来劳心劳力,虽然比不上道兵道当年的功劳,却也有苦劳。我庞兴及凤台观一门上下,尊您一声凤台君,却不代表您作为前辈,可以这样信口开河。”
此言一出,殿上顿时嗡声四起。
刚开始李晏问完那句话,大部分人其实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经过庞兴这一答,大家似乎才意识到两个人是在说什么。
李晏这话的意思,是历届云台会清理完毕之后,教给乾坤道负责修补弥合的裂隙,似乎并没有真的弥合,而是还存在九州灵界?
许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那些裂隙的存在,意味着无限的资源。
当然也有许多人,最先想到的,则是九州灵界的安全。
各派会将那些裂隙清理干净,就是因为那些裂隙已经有了一定的危险x_ing。
要么不稳定,要么异物滋生的速度过快,或者短期内容易出现高阶的异物。
现在李晏这么一说,不少利欲熏心之辈,也在听到旁边的人,提到安全问题的时候,脊背上冒出一身冷汗。
灵材再多,也得有那个命享用才行。
庞兴此时依然淡定,对李晏道:“李掌门,如今九州灵界好不容易安稳,您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总要有依据。否则,人人质疑我凤台观,以后我们可不好做事了。”
李晏没想到庞兴竟还挺沉得住气,点了点头应道:“那好,有请人证。”
道兵道来了的弟子,总共就李天泽一个,还被人盯得可紧,许多事李晏就没有让他c-h-ā手。
此时说请人证,凌涵道长就往殿外长声道:“庆国,把人带上来。”
众人就看殿外的台阶下,一名穿着灰色道袍的五十来岁蜕凡期男子,带着一位年岁差不多的男x_ing,从台阶上缓步走了上来。
庞兴看到凌庆国身边那人时,眼神凝了凝,道:“李掌门,这位不过是我们凤台观叛道逆徒,早已被凤台观逐出门墙,这样的人说的话,可信?”
如果殿内的各位,都是一群小年轻,庞兴这话可能还真能唬住人。
但殿内在座的人,就算有年纪小的,也已经是一个小派的掌门或者长老了。
争权夺利这种事,在灵界又不少见。
为了多一份灵材资源,除了光明正大的手段,各种y-in私见得也不少。
还有好多为了能有更多资材来丰富身家,和非修者之间也有争斗。
一句叛徒就想让人说的话不可信,那也得先听听这“叛徒”要说什么。
这位“叛徒”看着没什么修为,只能算是刚刚入了修道者的门。
看着年岁已经五十多,脸上甚至有些浮肿,可见过得也不是很好。
但这位上来,却落落大方,看到庞兴,也半点没有惧怕的意思。
哪怕此时庞兴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这位也给殿内的众人打了个躬,才开口道:“在下屈浩。”
看大家听到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反应,他才慢悠悠道:“屈晋是我哥哥。”
屈晋这个名字一出,场上就嗡一声热闹起来:“屈晋?凤台观之前那位首座大师兄?”
“那位不是死了吗?”但具体怎么死的,却似乎没人知道。
这么一想,这些人的背后,又浮起一层冷汗。
常言道人走茶凉,更何况又不是自家弟子或师兄弟,死了就死了。
活着的时候再风头无俩,凤台观的优秀弟子死了,对其他各派来讲,还少了竞争对手。
那时候听到那个消息,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能真正关心屈晋死因的,大概也就只剩屈浩这样的亲人了。
“屈浩!”庞兴已经语含警告。
“我哥哥屈晋,十二年前,死于前往……”屈浩话还没说出口,庞兴忽然动了手。
蜕凡期的修者想要对付这么个刚入道的,也就是一扬手的事。
庞兴那抬掌的一道杀招,还没落到屈浩身上,一道剑气从门外凌厉的斩过来。
瞬间将庞兴的那点杀着,斩了个粉碎。
屈浩的话也接着说完了:“清理银湖裂隙。”
“银湖裂隙?那个不是二十多年前就清理完了吗?”有一位年纪和凌庆国差不多的蜕凡期修者,惊诧地问。
庞兴却看着剑气的来向,勃然变色:“你怎么!!!?”
李天泽这时才从殿外,慢步走进了殿内。
看向终于站起身来的庞兴,道:“我应该中了毒,元气被禁锢,根本无法运气,更不要谈御使剑气,对吗?”
庞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觉得这时候自己不能慌,站住了脚步,道:“你们道兵道,现在上行下效,都擅长血口喷人的吗?”
“那,庞观主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灭口,算是血口喷人吗?”李天泽轻笑一声,朗声问。
庞兴刚刚那一着,如果不是李天泽拦得及时,屈浩搞不好已经横尸当场了。
其他的事情如何,现在大家看不到。
但,这件事情却是发生在大家眼前的,庞兴想辩也没得辩。
李天泽便又笑着问道:“既然道兵道是血口喷人,庞观主您何必忙着杀人灭口?岂不是会脏了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