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没人知道她在唱什么,帐外飞雪依旧,只怕莲花早已凋谢尽了。
王恒虽然丧了一员大将,却终于逼着自己的儿子杀了宿敌,心情大好,对旁边侍卫道:“解开他的衣服,让我看看那个毒虫。”
侍卫领命,解开安延之胸口的衣服,火光下,映出白皙的皮肤,然而,胸口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王恒皱眉:“这小子竟然借着我给他的毒药来骗我,宸忆,你可看清楚,我逼他喝下的虫卵根本就没有孵化!不是我害他,是他,在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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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
禹连一个人坐在屋内,外面天寒,大雪纷纷。
桌上的香让他心烦,他便一把掀了那香炉。
他等的人还不到。
终于,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门外一人的脚步声,他转身,看见云西京走进来,跪下:“草民,拜见皇上。”
禹连终于静下心来,长出一口气道:“你起来吧。”
云西京跪着没动。
禹连看那地上的人看了半晌,道:“你把头抬起来。”
云西京遵言抬头。禹连道:“我且问你,你是只听从安延之一个人的命令,还是我大晁的子民。”
云西京道:“皇上有命,臣不敢不从。”
禹连冷冷喝道:“那朕让你站起来,你为何跪在这地上不动!”
云西京依言起身,道:“草民有罪。”
禹连略一挑眉:“何罪?”
云西京声音依旧平静:“抢了皇上想要的东西,草民不是有罪,是什么?”
禹连叹一口气:“云先生,我又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你在他心里的地位。那日你硬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是看出我对他有情,怕我日后为难于他;他不肯,是想给心上人一个正正当当的名分,让你不会在世人眼中蔑视中过活,可是你二人都为了彼此,说到底,都是我多余。”
云西京依旧低头:“西京不敢。”
禹连道:“我这次拦着他不让他去,也不过是一念偏心。既然注定有一个人要死,那么他恨我也好,厌弃我也罢,我都只希望那个人,不是他。所以,我只能对不住你。”
继而,他道:“因为他筹划了整整十年的东西,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38.
我醒来的时候,头痛依旧,禹连忙过来扶我。那时我尚在昏沉,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他好像还是在东宫时的那个孩子,嘴里含着我的手,装傻卖弄,撒娇讨人怜的样子。
然而看见他那一身黄袍,忽的又觉得刺眼又疏离。
我口干,推开他,自己摇摇晃晃下床倒水。他从我身后赶过来,给我倒了一杯水递给我,逼视我半晌,我只得喝了。
我扶着还在痛的头:“王恒还请我去赴宴,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环,缺我不可,烦请陛下帮我把云西京找来,我与他有话说。”
禹连站在那里,没动,过了一会儿,他过了扶我坐下,道:“少傅,刺杀失败了,王恒没有死。”
我刚从药物作用里醒来,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只是自顾自说:“无妨,本来也不是要杀王恒——”我顿了一顿,猛地转头死死看着他:“我被你迷昏不知睡了多久,我若不去,谁去的刺杀!”
禹连看着我,眼里有一丝受伤,却也还是道:“少傅,你刚睡醒,别冻着了……”他说着替我把衣服披上。
我一把抓住他明黄的领口,也不管什么犯上不犯上:“我问你是谁去的刺杀!”
他温和道:“少傅可是口渴了?要不要再喝些水?”
我咬牙:“我问你是谁去的!”
他忽然一把推开我,冷声道:“云西京,我逼他去的,少傅可满意了?”
我一震,几乎站不稳:“那他如今现在何处?”
禹连忽得勾起唇角,留给我一个残忍的笑来:“死于王恒帐中了,一剑穿心。”
我错愕地后退几步,几步不敢相信,西京死了?
西京怎么会死呢!
死的人,该是我啊!
禹连见我模样憔悴,柔声道:“少傅,我知道我不该擅作主张,可是若是真的有一个人不得不死,我只希望那个人不是少傅……”
我厉声道:“你懂什么!我安延之是将死之人,可他云西京如今大好年华,就算是今日没了我,十年之后,他可以子孙满堂,他可以安度晚年——皇上,皇上啊!西京到底如何得罪了你,你不逼死他不甘心!”
禹连眼里有一丝悲哀,只是哑声道:“与我而言,这世界上有多少个云西京,死多少次都没有关系,可是我只有一个少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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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任何人,包括禹连。他数次敲门,我只当没听见。西京死了,也好,至少等我走的那日,就去陪他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我所不能控制的了。
罢了,罢了。这下谎言成真了,我可以陪他去广西看看那些故里,这次,换我来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