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于他站起来,被赶到地上的猫,喵喵的叫了好几声,又在老头的锈迹斑斑假腿上,不停的蹭着。
可是老头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宠爱的猫抱起来,他只是不停的调整着那只电子义眼,企图看清来者。
阿尔杰杵在门口,让老头有时间将他认出来。
“大……少爷,真的是大少爷!”老人颤颤巍巍走到阿尔杰面前。伸出苍老的手,拉住阿尔杰的双手。
阿尔杰的身影在十三年后又出现在了这里。
迪奥站在一边,他能体会老人家的心情,估计又是爸爸的熟人,就像他一样,等了十三年才等来爸爸。现在他有一种感觉,阿尔杰爸爸似乎是用这十三年时间在思考一个问题,而他这次回来就像再也不会离开的感觉一样,那个困扰了爸爸十三年的问题,爸爸终于想通了,或者得到了答案。所以他回来了。
“大少爷,您真的回来了。”
老头拉住阿尔杰的手,抬着头看他,似乎在祈求着什么。
“迪奥,过来叫巴列特一声爷爷。”阿尔杰,一把从身后把拿着大包小包的儿子给撤到身前来。
“巴列特爷爷。”迪奥叫了一声,还卖乖一样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来。
老头猛然看到迪奥,又仔细打量着他,又看看阿尔杰,“他是?”
阿尔杰还没张嘴,迪奥赶紧抢先到:“他是我的omega爸爸。”
巴列特爷爷却愣了一下,他把耳朵往迪奥的身边凑了凑说道:“老了,听不清楚,再说一遍。”
迪奥知道阿尔杰不太愿意谈及自己变成omega人鱼的事情,可是他不愿意谈及却改变不了现实,这是他当年躲开众人视线诈死的主要原因之一。
“巴列特爷爷,他是我的omega人鱼爸爸。”迪奥只好别扭的替自己爸爸回答。就连他都觉得自己表达方式很是奇怪,好像自己跟这位老爷爷更熟悉一般。
老人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看见了人鱼袍下露出一小截黑色的鱼尾,他打量一遍又一遍。
“怎么会这样?少爷。”巴列特爷爷抓着阿尔杰的手,颤抖不止,老人家布满皱纹的脸上,淌下一道又一道的水痕。“你明明是亚历山大家族最出色的alpha啊,是谁这么糟蹋你啊,我要怎么回去面对老爷,老爷这些年一直都在自责啊,少爷!您还肯愿意原谅老爷吗?这些年来老爷一直都以为盖亚上的那个假尸体的是您,每年都与大公阁下去祭奠您。”
阿尔杰原本还有几分柔和的眸子,暮然冰冷起来。他始终没有说话,任巴列特爷爷拉着他的手。
老头一直再说,每一句话却好像割进阿尔杰心里的一把刀。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从还在露西亚星球,父亲不在的他身边的时候,就是这位老人将他养到了十四岁。
他几乎可以说是看着自己每一步的成长,又是这位老人将他带到了新星联的首都华沙,后来他见到亚历山大家族的人,才知道自己不过是父亲的私生子,是亚历山大家族根本不承认的孩子,是身为新星联秘书长的父亲的耻辱,所以他没有身份,没有国籍,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是个不能登上台面的孩子,所以执行那个任务,没有人比他更为合适了,十四岁的他为了完成那个艰巨的任务,接受了三十六周的新星系民主国家联盟中央情报局的特训,他的档案与资料便是在中情局也找不到。仿佛地狱般训练的三十六周,教他格斗技巧,抗刑罚的技巧,武器运用的技巧,驾驶机甲的技巧,甚至是帝国贵族的礼仪。
三十六周之后,他成为了帝国爱德华德大公的养子,爱德华德大公在帝国名流的面前,正式将他带进了帝国上层的社交圈,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海瑟薇公主,修斯特皇太子。巴列特继续跟着他,照顾着他的同时,也将他的一举一动汇报给父亲。
后来巴列特看着他考进了军校,一步一步登上了帝国的高层,接近了帝国的核心,从王牌驾驶员成为南十字军团团长,终于有机会窃取了帝国的最为机密的机甲技术。巴列特知道这之中自己所有的秘密。
再后来,阿尔杰全身而退,离开了帝国,正式加入了新星联的路西菲尔九七三舰队的军政部,说的好听是他一回来就担任军政部政治委员,军衔是中校,说的不好听是议会对他变向的囚禁,他无法在驾驶机体,也无法在参与作战指挥,也许在没有几年,无法升迁的他会转业,一直到他老死为止,巴列特仍旧跟着他,看他每天没日没夜的酗酒。清醒的时候,他就开始起草拟联合舰队框架,他总觉得会有一天,这个东西能用上。
他上过帝国的军校,又了解新星联的军队编制,联合舰队的构想,没有人比他会更了解。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海瑟薇死了,突然暴毙,没有任何征兆,可是所有的罪责都指到了阿尔杰身上,最令他心寒的却是巴萨回廊之战,九七三舰队奉命前去驱逐虫群,可是半途之中被帝国舰队埋伏,他请求最近的要塞支援,可是迟迟没有动静,回想之前的种种,他总算明白了,帝国对新星联提出交出战犯,终止战争,机甲技术共享的优厚条件,那一战最终以他主动投降被俘结束。
“恨不恨的,巴萨回廊之战的时候,他将我出卖给了帝国,毕生尽忠的新星联,可是却落得个……”阿尔杰任巴列特拉着他的手,低着头,又接着说:“算了,都过去,就让他们都以为我死了最好,现在我只想图个清净。可有些人让死人都难以瞑目。”
“爸,你有我呢。”迪奥什么都不问,却用那双蓝色的眼睛定定看着阿尔杰。
“呵,巴列特老爹,我需要从您这里买些东西,去盖亚星办点事,您就权当是一个死者想要扞卫自己最后的那点尊严吧。”阿尔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