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菱边说,眼泪就又忍不住,道:“小宝乖,对不起,是姐姐错了,姐姐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谁都可以死,就是小宝不可以死。小宝,你是姐姐的全部啊。”她泣不成声,换邬凯端着碗哄何佳卿吃饭。但是何佳卿连动都不肯动一下。
邬凯把何菱拉到小桌子前,给她盛了碗饭,何菱端着碗,眼泪就啪啪的往下掉,最后邬凯只有拿勺子喂她吃了几口饭。邬凯却什么都没吃。
饭菜摆了一上午,无论用什么方法诱哄,何佳卿都不应声。中午何菱饭菜倒掉,又重新做了一桌子,却只是又摆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而已。
何佳卿不吃饭不喝水,也不消耗体能,邬凯再抱他去上厕所时,他只是站在卫生间不动。邬凯站在他身后劝他:“小宝,你姐姐是因为太爱你了,她说的那些话的确有点过头,但她也知道错了,你别跟你姐姐怄气了,原谅她这一回吧。”
何佳卿盯着邬凯看了一眼,然后慢慢的说:“凯哥,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只想请你帮我,等我死了你别让我姐把我埋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你就偷偷把我交给齐大哥吧。齐大哥带我走了,你就跟我姐姐结婚吧。”
邬凯话不敢说重,只道:“别说傻话,你不会死的。”
何佳卿仰头看着上方,眼角有泪光闪烁,缓缓道:“会,我会死,我感到我活不长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邬凯心头一酸,问他:“你也不想要你的齐大哥了?”
何佳卿扯开唇角笑了,苍白的就像一张毫无生气的薄纸,在慢慢的变成纸灰。他说:“齐大哥答应过我,不管他去哪里,都会把我带上。”
邬凯也笑了,摸着何佳卿的头,道:“傻小子,他是骗你的,你死了,他就会把你忘了,说不定会找个人结婚,生个孩子,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何佳卿微微蹙起眉头,呼吸莫名加重了几分,显得有点激动,问道:“凯哥,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们?”
邬凯苦笑:“不是我不相信你们,你说你要是死了,你齐大哥不把你忘了,还能怎样?他一个人能好好活下去吗?你是想让他生不如死,还是想让他快乐活一辈子?”
何佳卿站在原地发愣,过了会说道:“我,不想他痛苦。”
邬凯又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所以说,你希望他在你死后把你忘了,既然你都已经死了,那么爱情又有什么意义?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啊。”
何佳卿还是有些不明白,张了张口,把“可是”咽回肚子里。
何佳卿心里打了结,一时难以解开,他虽然跟邬凯说话了,但是却不肯吃东西,晚上睡觉也不躺着,就坐在床角,拿头抵着墙壁。何菱跟他说话,他照样不搭理。这天半夜,何佳卿有些微微的发烧,他心里的弯没遛过来,抵触吃药,邬凯要送他去医院,他就抓着楼梯上的护栏不松手。邬凯怕又伤害到他,只有又把他抱进屋。
何佳卿低烧了一半天,下午的时候转为高烧,何菱灌下去的药最后都被他吐了出来,他两天滴水未沾,嘴唇都干裂发白了,两眼更是肿的不像样子,短短两天,他就轻了不少。
何菱也是哭的像个泪人,她抱紧何佳卿,央求他道:“小宝,你吃药吧,我什么都答应你,就算你喜欢男的,我也不会反对你了,你别这样伤害自己,你这样是想让我也痛死吗?爸爸妈妈都希望你活着,我们都希望你活的好好的,小宝,你醒醒啊……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晚上何佳卿干呕不断,持续一段时间,吐了一口血出来,之后看起来就奄奄一息的样子,何菱见她真的把最疼爱的弟弟逼到这个份上,她受不了内心的谴责,也昏过去几次。邬凯一时要面对两个病人,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十点钟左右,邬凯打电话叫他父母过来帮忙,把何菱跟何佳卿都送进了医院。何菱的情况比较好,只是身子有点虚,而何佳卿就不太乐观了,他的心脏又开始出现坏死的征兆,而且他毫无活下来的意志,是一心寻死,药物对他基本上已经没有多大用处。
才短短两天时间而已,邬凯却觉得过去了两年,何佳卿才回来时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却被医生告知:准备后事。
——真比的上五雷轰顶,炸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不知道是何菱的诅咒奏效,还是邬凯一语成谶。
第三天早上,何佳卿先是张口叫了几声爸爸妈妈,接着叫了一声姐姐,把在场的人都叫了一遍之后,他开始搜寻着一个不存在的影子。邬凯的爸妈跟何菱抱在一团哭,邬凯却跑去外边了,他眼圈有点红,但是还没落泪,开车去了齐筠暂住的地方。
车还开在路上,邬凯就见到一个人影立在路边,脊背微弯,正翘首四处张望。
那人却是齐筠。
两天不见,齐筠有些胡子拉碴的,衣服也皱皱巴巴,邬凯一下车,齐筠就见到他了,慌忙跑过来问他:“乖宝呢,他怎么样?”
邬凯叹了口气,道:“你真是害人不浅,小宝也许没遇见你,就不会有今天了。”他的声音有点哑,听在齐筠耳里,让他的心猛然一沉,愣愣的看着邬凯。
邬凯又道:“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去把胡子剃一下,穿身干净的衣服,小宝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那天自从邬凯跟着何菱走后,齐筠就到楼下观望等待着了,他打何佳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于是就一直站在路边,哪里都没去,这两天有好多人都拿他当精神病人,还有以为他是乞丐的。他跟邬凯回去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然后就又跟着邬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