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即有人大叫:“乖宝,乖宝!”
他更不舒服,被人搂的有点紧,出气都有些难。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都是谁,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又哭又笑的。
他张了张口,声音也哑哑的,他好奇怪,这是谁?他是谁?
“你——”
齐筠松开何佳卿,愣愣的看着他,眼睛上还有闪闪的眼泪,他有些不确定,迟疑着开口:“乖宝?”
何佳卿皱眉,像是要哭:“痛——”
齐筠赶紧摸他全身上下,问道:“哪里痛?”
何佳卿痒的不得了,又像是哭又像是笑,正不知道该怎么摆脱的时候,医生过来了。齐筠就退到后边,让医生去检查他的身体。他身边还站在路恒跟吴戈,早上何佳卿就已经脱离了危险,却到中午他才醒,几个人都一直守在他身边没离开,这时候也全不眨眼的盯着何佳卿。
医生检查完了,道:“没什么问题了,要注意安静,别惊到他。”
几个人不约而同点头,等医生一走,齐筠又蹲到床头,握住何佳卿的一只手,满足的叹息:“乖宝——”
何佳卿不知道自己是谁,他觉得很难过,他仔细想了想,完全没有头绪,最后他望着齐筠,又想了半晌,有些无奈的说:“我不记得你了。”
能听到何佳卿说话,齐筠异常的快乐,可是何佳卿这样说,不啻于又把他打回地狱。他定定看着何佳卿,只觉得说话艰难,许久才问:“你,不记得我了?”
何佳卿老实点头,他眯起眼睛,又说:“可以把窗帘拉上吗?”
路恒赶紧去拉窗帘。吴戈却紧张的趴在床边,喊了声:“哥哥!”
何佳卿喜欢小孩,摸了摸吴戈的脸,问他:“你叫我哥哥,难道你是我弟弟吗?”
吴戈一瞬间沮丧无比,何佳卿不知道为什么,见他们几个都不太对劲,只好又使劲想了两分钟,完全没有头绪。他越加难过,问道:“你们谁知道我是谁吗?”
齐筠猛的站起来,大呼:“医生!医生!”
没走多远的医生被他强大的怨念召唤回来,听他语无伦次的讲:“医生,他怎么不记得我了,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么会不记得我,他没好吧,他到底怎么了……”
医生好不容易挣脱开他的推搡,扶了扶眼镜,道:“他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潜意识里不想记起那些东西。”
齐筠失控的说:“可是他全部不记得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医生弱弱的开口:“可能他是个特例,也可能是你们对他太不好了,他就想全部忘掉……”
话没说完,路恒就骂道:“庸医!胡说八道!”
那医生指着何佳卿,道:“是不是我胡说你们自己看,对我都这么凶,对他也好不到哪去。”
路恒气的发笑,吴戈却看着那医生道:“他不是那个医生。”
戴眼镜的医生面红耳赤:“我当然不是,我只是替张医生来查房的!”
路恒仔细一看,居然是他时常骚扰的那医生,皮笑肉不笑,道:“你算个鸟啊,谁要对你好。”
被这一句话堵得想要跺脚,小医生指着路恒,道:“你真粗俗!”
路恒:“鸟医生!”
这病房里还有人沉浸在悲伤之中,那边两人骂的欢快,何佳卿忽然小声笑了起来,他用被子遮住一半的脸,吃吃笑着。
齐筠虽然还悲伤着,可他听到何佳卿的笑声,也开始笑。他把何佳卿的手指一根根捏过来,小拇指在他掌心搔刮。何佳卿连忙止住笑,微微恼怒的瞪着齐筠。
齐筠把何佳卿的手贴在脸上,低声道:“乖宝,我来告诉你,你是谁,你是我家养的小猪,你是我老婆,你是我一生最挚爱的宝贝。”
何佳卿听他说得动情,悄悄伸手摸了下胸口,不解的说:“可是我是个男的啊,你也是男的。”
齐筠笑道:“这个无关性别,你一出生就注定是我的。”
何佳卿满眼怀疑,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嘴,闷声问他:“那你是谁啊?”
齐筠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乖宝,以前都是你等我,现在换过来,我等你。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还是有些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把被子拉高一直盖住眼睛,齐筠也没制止他,他憋的难受时,自己就出来了。盯着齐筠看了一会,他转了转眼珠子,莫名其妙的咯咯笑不停,道:“好啊。”
齐筠心酸无比,看他笑得淘气,比原来那个乖宝多了几分天真,却少了一分真实。
何佳卿笑着笑着发现齐筠流下两行眼泪,他停下来,微微张着嘴发愣。他开始不自在,又拿杯子盖住头,在双眼被遮住前,齐筠看到他眼睛里都是难过。
齐筠擦掉眼泪,看到被子一抖一抖的,忙把何佳卿扒出来。何佳卿细瘦的手掌挡着脸,不让齐筠看到他哭。齐筠只有抱紧他,安慰他道:“乖宝,过去就让他过去了,我们拥有的是将来。”
何佳卿一只手把齐筠往旁边推,一边用另一只手捂住鼻子跟嘴,他咬着嘴唇不发声,却又忍不住道:“你别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我也不想看你难过,你不要再说了,我心疼,好疼的,你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