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娟小声说,“章老师他们家要移民的,手续都一直在办了,意思都是为了他女儿了。”
数学老师惊呼,“不会吧?”
“是的啊。”何明娟无比肯定的点头,“我听我家那个说的,章老师一些材料都是过他手的嘛。”
“那闫稑呢?”那老师想了想,有些紧张和好奇,“把女孩子弄出去的话,应该是在高考之前的吧?闫稑不高考了?还是直接报美国的学校?”
何明娟笑笑,“我前几个月在教务处遇见牧老师——就是闫稑的妈妈,在那里调闫稑的成绩单呢。当时聊了两句,耶鲁、哈佛、普林斯顿、伯克利,还有两间不太记得了。现在材料应该都已经发出去了吧?那类的大学截止时间不是都很早么?”
“一般一月份就截止啦。”数学老师感慨道,“闫稑那孩子看不出来啊,挺安静的一个人,没想到,申请的都是一等一的学校啊,用他们的话怎么说来着?霸气侧漏?”
何明娟若有所思地说,“我在班上真的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他有什么动静,整天都跟林珏在一起学习的呢。要不是那天遇见牧老师,我都一点预料都没。”
说着,何明娟侧过身子问杵在那儿的林珏,“林珏,你听闫稑说过他要出国留学的事情了么?”
林珏匆匆回头看了一眼,青白的面色并没有给老师留下太深的印象,“没有。”
何明娟倒是有些惊讶,这么好的两个人也没说过吗?她看了看刚才都没转身的林珏,印象中这学生一直都是礼貌谦逊的,她不解地摇了摇头,又对数学老师说,“不过闫稑出去也好,觉得他在国内可能会可惜了。”
“我也觉得。”同意的语句,语气完全是肯定无疑的。
剩下的日子里,林珏一直在考虑着究竟是不是自己的笨拙导致了后知后觉,是否闫稑的确是在某个时候表露过自己的确是要离开?
而他这些日子以来究竟是过得怎样的忙碌,以至于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得出来的结果是令林珏震惊的,他发现自己之所以不知道,完全是因为他分分秒秒都渴望和闫稑呆在一起,而除了自己独处的那段时间以外,他的确也都是和闫稑在一起的。
所以他所有的消息都封闭了,闫稑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通通都不知道了。
因为一大早就要赶火车,所以林珏在前一天的傍晚就把行李拖到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家连锁酒店里,和老师做了入住登记。
林珏从酒店里出来,见到了等在门口的闫稑——说好了一起吃晚餐。
不知怎么的,林珏突然想起闫稑说过的那句话,他说,他要宣告主权了。林珏这时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词,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已经闭关锁国了呢?
“想吃什么?”算是要为他践行,闫稑微笑问。
林珏说,“你决定就好。”
闫稑想了想,说,“去吃石锅拌饭?”
“都好。”林珏说着,迈开腿就往前走。
过了两秒钟,闫稑从后面跟上来,一下子就揽过了他的肩膀,温着声音问,“怎么了?好像不高兴了。”
林珏认认真真看着他,嘴角牵起了一缕微笑,诚实地说,“就是舍不得你了。”
毕竟是在大马路上,闫稑没有做出更多的举动,他松开林珏以前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耳垂,轻声说,“傻瓜,又不是不再见了。”
店门口张贴着的宣传海报上写着关于石锅拌饭的介绍,说是这么满满一碗的饭菜,女孩子一般都是吃不完的,所以在吃之前,男生要为女孩子把饭搅拌好,在女孩子吃不完的时候,还要负责把剩下的给吃掉。
可是这样的情况,并不会出现在新陈代谢旺盛的青春期少年身上,两个人尽管到了后来都有些撑到,可是还是分别把两碗饭菜给吃完了。
一路就这么散步回酒店,毕竟是冬天,热量消耗得快,回到房间时,也差不多了。
林珏洗澡的时候,隐约听到外头传来电视的声音,闫稑看的好像是央视英语新闻频道,英语就这么隔着浴室门和淋浴间的玻璃门传进来。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种他几乎每天都在背,甚至可以像母语一样运用的语言,听起来会是这么的刺耳。
出来的时候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来的,站在旁边陪着看了一会儿里面的新闻,正好在报道一个美国高校杀人事件,林珏走过去推了推闫稑,催他去洗澡。
闫稑抬头看了看他,把遥控器递出去以后就起身去浴室了。
林珏坐在床上,还是把那个时段的新闻完整地看完,然后才转了台。
林珏之前从淋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应该没有注意,带出了一些水,地板都是湿的。闫稑走进去时,险些滑了一跤。
把眼镜取下来以后,视野里本来就是朦胧的,加上白色的水雾,一切就都看不清了,闫稑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就这么摸索着洗完了澡。
用毛巾把身上的水都擦掉,闫稑把已经蒙上白雾的眼镜握在手里,拿到外头冲了一下水,随意将水挥掉以后抽出卫生纸擦干。
其实眼镜的度数已经加深了,一直和林珏呆在一起的关系,闫稑没有空出时间去弄一副新的。
走出来的时候,闫稑发现林珏已经把电视机给关掉了。
他坐在床上看着一本书,看到他出来,就伸手把房间里的大灯也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