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叶世程就又来了他们的实验室,见到林珏在,走过来关切问,“怎么听说你住院了?什么病?没问题吧?”
林珏摇摇头,“没事。”
“什么病啊?”叶世程看他脸色苍白,嘴唇上都没什么血色,并不相信他的话。
“没什么。”林珏往旁边退了一步,避开他上前来认真打量。
“没什么能住五天?”叶世程眉头紧皱,毕竟林珏是在给他代班以后就住院的,他当然没法安心。
他突然看到了林珏的右手,心头一惊,顺手就抓起来,“你手怎么了?”
“没……”林珏猝不及防,手上的柳叶刀已经被他拿走,手也被他抓起来。
叶世程看着掌心上的烟头烫伤,倒吸了一口冷气,瞪大眼睛骂道,“Damn!谁弄的?!”
林珏仓促地把手收回来,重新拿起了柳叶刀,低声回答,“一个朋友,喝醉了。”
“喝醉了就这么害人啊?”叶世程叫起来。
他喊得太大声了,连实验室里其他的同学都惊动,一个个接二连三望了过来。
林珏略带不满地白了他一眼,絮絮道,“得了吧你,你喝醉的时候也没让我好过。”
“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么不长心眼,醉了就能下手?”要换做以前,叶世程肯定比现在还要莫名其妙,但是想想那晚朱永文所说的话,他神情古怪地看了林珏一阵,心里无奈叹气,关心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了,“你也真是,还真用手掌给他灭烟啊?还要不要做实验了?”
“我又不急。”林珏知道他是好心,也不愿意让他担心,遂换了个话题,“你怎么又跑来?毕业论文写好了?”
“我不是关心你?——在改了。”叶世程瞪了他一眼,说明来找林珏的用意,“来找你去打球,我嫂不是帮陈稔的电影做技术指导了吗?Lance跟她一起的。现在Lance跟我哥、我嫂好得很,我哥就想介绍你和Lance,还有电影公司的人认识一下。我哥跟你说过了吧?”
林珏手里的柳叶刀一顿,“嗯。”
“我昨天来找你,他们说你几天没来了。今早又听说你住院了,吓坏我。”叶世程想起来都有点心惊,他拍拍胸口,看看林珏菜青的脸色,说,“你应该去不了了吧?刚出院还是要注意休息。”
“没事,我去。”林珏回答的速度太快,让叶世程都惊讶,他窘促地笑笑,解释说,“也很久没有见到Mark了。”
叶世程歪着脑袋看看林珏,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那明天下午三点球馆见,我去通知Hickman他们。”
“好。”他点头。
晚上的实验时间差不多也被毁了,林珏用蒸馏酒精和蒸馏水调了杯酒,从冰箱里拿了两片已经失去水分的柠檬放进烧杯里,坐在实验室已经破皮的沙发上一口一口喝起来。
晚饭时间过后,实验室里的那个德国留学生来实验,一边解剖一边跟一个本地学生讨论着,话语中三不五时地提到“lance”和“lancet”这两个单词。
林珏听得心神有些涣散,脑袋昏昏沉沉的,但好歹手不抖了,疼痛也消失不见。
他把烧杯里酒喝完,把柠檬片丢进垃圾桶里,洗干净烧杯放回冰箱顶。从白袍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以后,林珏重新回到了实验台前。
打球这天闫稑来晚了,其他人都换好球服以后,他才姗姗来迟,向众人解释的原因,是参加Prof.Garrett的下午茶会,耽误了。
“你从中大过来的?”叶敏卓讶异,笑道,“早说嘛,让Cyrus他们谁去接你就好。”
闫稑只是笑笑,在叶敏卓的介绍下和几个中大的学生一一握手问候,包括林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珏觉得闫稑去换衣服以前多看了朱永文一眼。
林珏往地上扔球练手感,在他们纷纷分别进球场时没有动换,旁边叶世程的室友方希诺也没进球场——刚刚叶敏卓介绍说闫稑和方希诺的专业方向相同,所以方希诺想找机会跟闫稑探讨美国那边的研究环境。
没一会儿闫稑换上球服出来,林珏怔了一下,只听同样没进球场的朱永文笑了,“哎呀!Lance,我们的品味挺相似的!”
枣红上衣和藏蓝网球裤,连左膝上护膝的颜色都一样,何止是相似而已?
闫稑眨了一下眼睛,只是说,“我第一次打壁球。”
“没关系,和网球差不了太多。”朱永文笑着过去揽住闫稑的肩膀往球场走。
他停下脚步,讪笑摇头,“你是高手,我可不敢跟你打。”
林珏喉头一紧,抓紧了手里的球拍,而方希诺说,“我也是菜鸟,一起吧!”
那年他摔伤以后被送往的医院离学校非常近,医院的护士看到他的校服,就通知了老师,继而闫稑仍旧留在本市的父亲也知道了。
拍片检查、伤口缝合,线刚刚拆掉,闫稑就被送上了前往纽约的班机。
母亲对先前闫稑的行为一直耿耿于怀,相处起来不冷不热,一开学闫稑就独身前往了纽黑文。除非他们联系自己,否则闫稑也不和他们联系了。
在美国将近四年的时间里,闫稑取消了所有的娱乐活动。外在是因为伤,内在是他没办法让自己不用脑进行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