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秦风无奈到了极点,“我不走。”
燕行月这才再次闭上眼睛。
第二日秦风不等男孩醒来就抱着他往洞x_u_e深处走,燕行月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衣袖嚷着不要他抱,秦风不理会,牢牢把男孩按在胸口,在昏暗的洞x_u_e里跌跌撞撞地行走。
追兵的脚步时远时近,洞x_u_e像是没有尽头,燕行月好几次以为看到了微弱的光,很快又发现那是追兵拿的火把。秦风的面色越来越y-in沉,环在男孩腰间的手也逐渐收紧,眸子里有翻滚的疯狂。
“行月,如果……”
“如果你死了,我就陪你去死。”燕行月打断他,执拗地道,“你想让我活?我偏不,我就是要陪你一起死!”
“行月你疯了?”秦风踉踉跄跄扶住一块岩石才站稳,“你那么恨我,何必要跟着我去死?”
“……恨你?”男孩期期艾艾地笑起来。
“我死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我恨你,恨不能亲手杀了你,可我也离不开你你明白吗?”燕行月挣脱了他的怀抱,“让我离开你还不如让我去死!”说完拽着秦风的手往前走。
秦风却一把甩开男孩的手,将“来归”塞进他怀里:“……一直往前走,我师父不会不管你的。”
燕行月抱着剑呼吸一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猛地把剑ch-ou出来横在脖颈边,声嘶力竭地吼:“你让我走?我偏不走,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你不回来我就死在这里陪你。”
“行月!”秦风扑过去,慌乱地握住剑身,“你松手,你松手啊!”
男孩看着鲜血从秦风掌心滴落,沿着剑刃一直蔓延到他握剑的手,眼里涌起更疯狂的执著:“我不松,我就要和你死在一起!”
“行月,你要带着孩子活下去。”
“孩子……”燕行月眉目松动了一瞬,继而又y-in狠起来,“那就生下来再去陪你,秦风,若是你死了我绝对不会一个人活下去。”
秦风掌心一片刺痛却咬牙不松手,男孩也不松手,剑刃逼近雪白的脖颈滑出一道淡薄的血痕。
“你又何苦……”秦风颓然地凑到他面前,与燕行月额头相抵。
“要么一起走,”男孩一字一顿道,“要么一起死。”
秦风终于松开了手,燕行月也握不住剑,血迹斑斑的“来归”跌落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在洞x_u_e里回响。
“……我那时若是死了多好。”秦风凄凉地笑,弯腰用伤痕累累的手握住剑。
男孩握住他另一只手不说话,跟着他往前走了许久忽然脚步一顿。
“那我也陪你去死。”
秦风听燕行月语气里的了无生趣心碎欲裂,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埋头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洞x_u_e尽头终于透出一点光,秦风心里一喜,揽着男孩的腰把他抱在怀里狂奔。
那点光越来越亮,晃得燕行月睁不开眼睛,风里也有了冰凉的雨雪气息,身后追兵的叫喊也愈发清晰。
生死存亡命悬一线。
他们终于冲出了洞x_u_e,陡峭的悬崖落下几片碎石,秦风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咬牙抱着燕行月沿着悬崖边的小路跑,山路尽头的荒原弥漫着初冬的风雪。
男孩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风的脸,唇色愈发青白,追兵也跑到了洞x_u_e尽头,不知悬崖近在咫尺,无数人惨叫着坠落崖底。
秦风嘴角溢出的血迹愈发浓稠,脚步也拖沓起来,最后踉跄着跪倒在地上,却依旧把燕行月牢牢护在胸前。
“踹一脚那块石头……”他苦笑着擦嘴角的血,“机关就开了。”
男孩摇摇晃晃跑过去,对着石头又踢又踹,地面轰隆隆裂开一道缝。
“一直往前跑。”秦风撑着剑艰难地站起来,“不要回头。”
燕行月站在密道入口背对着秦风笑起来:“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男孩不但没往前走还回到了秦风身边,“你还要丢下我几次?”
秦风想摸一摸燕行月的脸颊,刚举起就放下满是鲜血的手。但是男孩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指,咬牙把秦风往密道边拽,脸上浮现出狠劲,一副秦风不跟他走就不罢休的模样。
秦风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头靠在燕行月肩上艰难地挪到了门边,抱着他滚了进去,沉重的石门轰然合拢,秦风硬撑着一口气在墙壁上摸索片刻,原本矗立在荒原上的石头沉入了地底。
燕行月趴在他怀里喘息。
秦风在黑暗中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行月,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喜欢我的……”
作者有话说:每次发这篇都欲言又止,应该是目前写过最不满意的一篇了,随意看看就好……_(:зゝ∠)_
☆、生子。
男孩眼神微动,还未回答身上就一沉,原是秦风晕了过去。燕行月抱着他竟生出些许恍惚,原来这人也有脆弱不堪的时候。
密道深处传来脚步声,男孩搂着秦风回头看去,摇曳的烛火映出一张苍老的脸。
“我不要他死……”燕行月想要拖着秦风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跌坐回地上,“我不要他死!”
老人咳嗽了一声,把烛台放在地上向他们走过来,望着男孩那双执拗的眸子微微一愣,继而伸手点了他的睡x_u_e。
“得了,都在这儿了我还能让你们死吗?”
狂野上追兵席卷而来,却哪里还能寻到半个人影?秦风和燕行月算是彻底消失在了这人世间。
秦风是被他师父用针扎醒的,醒了也不顾肩上的伤,滚下床往燕行月的床边爬。
“回来回来,”老人气急败坏地踹他,“人没事儿,你别吵醒了他。”
秦风立刻乖乖躺回床上,目光还黏在男孩面上,窗外昏沉的日光照得那张脸愈发苍白。
“也不是没事儿……”
秦风闻言又挣扎着下床,嘴里念叨着“行月”又念叨着“孩子”,被老人拎着衣领拽回来:“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他到底有没有事儿?”
“可以说没事儿但又不能说完全没事儿,身子和孩子都无碍,但我看他眉宇间有死气……”老人ch-ou出一根银针恶狠狠地瞪他,“你又逼人家干什么了?”
“我……”秦风茫然地望着不远处的燕行月喃喃自语,“我只想替他去死。”
老人把针都拔了,也懒得理会他:“去看吧,我给他喝了些汤药,一时半刻还不会醒。”
秦风闻言立刻冲到了男孩床边,伸出一根手指犹犹豫豫碰了碰燕行月的脸颊,温热柔软得他几乎落下泪来,然后又去碰男孩的唇角,没想到燕行月挪着身子凑上来,像寻着热源取暖。秦风不敢再碰他的脸,便去摸男孩隆起的肚子,眷恋地抚摸柔软的腰腹。
当真是越看越欢喜,这世间千般万般好都没有燕行月一人好。
男孩睡到第二天才醒,刚醒就叫秦风的名字,见他无恙又闭上眼睛不去理他了。秦风摸不清男孩的心思,总觉得燕行月心里是带着气与怨的,更不知所措,他师父只管治病不医心病,他们的关系就这般僵下来,男孩与他说的话愈发少,却又不排斥在他怀里安眠,白日也坐在秦风怀里看些书,只是秦风一说话他的神情就冷下来。
这般僵持一直持续了三个月,燕行月整日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在秦风怀里坐在,一日也说不上几句话,脸白得近乎透明,连点血色都没有。秦风私下里拽着他师父问个没完,他师父嫌烦,只说男人生子谈何容易,还能像燕行月这般已经算是不错了。
男孩不和秦风说话,秦风就自顾自地和他说,或者趴在他小腹上说给孩子听,费尽心思逗燕行月开心,只要他唇边浮现一星半点的笑意都心满意足。晚上男孩蜷在秦风身边迷迷糊糊地睡了,北境的冬天比临安冷许多,屋里点再多的火盆燕行月睡着了也是一个劲儿地往秦风怀里钻的,也只有熟睡的时候他与秦风才会恢复先前的亲昵。
秦风思来想去觉得是那日自己想独自赴死刺激到了燕行月,每每念及男孩那句“我陪你去死”就胆战心惊,他手心里的伤口虽然好了,疤痕尚在,燕行月心里的y-in霾就像是掌心的伤痕,哪有那么容易消散?可秦风不敢提,近九个月的身孕让燕行月的脾气时好时坏,发起火来连药都不喝,也不说话,就自己生闷气,秦风哄还来不及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先前的事。
于是一拖再拖,竟然拖到燕行月把孩子生下他也未开口。秦风原本还担心男孩心里郁结未解生孩子的时候少不了受苦,可没想到竟颇为顺利,当师父把白白嫩嫩的婴儿递到他怀里的时候,秦风傻傻地抱着,都不敢碰孩子的脸,最后犹犹豫豫凑过去拿鼻尖蹭了蹭婴儿热乎乎的脸颊,这小孩儿竟哭着伸手在他面上挠出一道红痕。
秦风搂着婴儿傻乎乎地笑了,笑完又急急忙忙要看燕行月。
“睡着呢,”老人嚼着男孩孕期吃剩下的红枣干,从秦风手里接过孩子,欢欢喜喜地亲了一口,“不过我不保证他还会醒。”
秦风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是不是陆啸的毒……”他面上涌起疯狂的y-in狠,“还是谁?”
“是你。”他师父逗着怀里的孩子骂他,“他的心结是你,这会儿怕是梦魇了,醒不过来也怪你。”
“……我?”秦风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本想推开房门的手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