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川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就烦,只道:“回宿舍去,别出来了。”
其实向川本身是好意,不想别人认出运动场跑道上突然出来的人是何佳卿,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何佳卿却误解了向川的心意,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显然是内疚自己害他拿不到名次,甚至还受了伤。
向川眉毛拧的更深,道:“算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衣服拿回来。”
走了几步,向川又着重强调:“在这里等着!”
何佳卿把小老鼠抱在怀里,站在路边跟一棵小树苗似的,风一吹,他薄弱的身子就晃动两下。
向川走后没多久,几个人搀扶着一名在运动场上受伤的学生恰巧经过,他低着头没注意,但是那名运动员认出了他,老远就指着他跟身旁的人道:“就那边那小弟弟,突然冲出跑道,害我摔一身的伤。”
那男生也并没有多少恶意,只是单纯的调侃两下,说完了又道:“估计是哪个高中的学生跑来玩,还带着耗子,没看好叫耗子跑了。”
旁边几个学生面笑了两句,也有人表示遗憾:“可惜了没跑到终点,连个三等奖都没拿到。”
受伤的男生比较宽厚,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名次,明天我还有跳高呢,等着我拿第一你们请客啊。”
几个学生嘻嘻哈哈走远,何佳卿头低的更深。
小树不禁微风细雨,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比起这点风雨,后面来的一些人的话几乎能赶的上烧根灼心。
好多学生都在议论田径比赛时候发生的意外,或表示惋惜,或表示憎恨,无一例外的都让何佳卿听了去。何佳卿为人处事一直小心翼翼就是为了不做错事,但是意外不可避免。他把头低的更低,极力伪装着自己是一棵不起眼的小树,却不能屏蔽外界的声音。
后面走过来的是文学院的同学,因为班级也代表着学院,不管是不是自己班的学生,能不能拿到名次才是最主要的,所以那些学生很气愤,一个女生道:“不知道哪个傻逼,害我们学院的学生只拿了个第三,煮熟的鸭子都飞了,都怪那个傻逼。”
有人接腔:“可惜没看清楚长啥样,不然去把他骂一顿,那种人太可恨了,明知道是比赛还往跑道上冲,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又有个男生道:“二班的向川可不是好惹的人,他不就把那傻逼给提走了吗,估计是暴打一顿了。”
“那真是大快人心,死有余辜。”
“活该啊……”
……
向川到了让何佳卿等的地点,那里却又不见了何佳卿的人影。他给何佳卿打电话,何佳卿却不接,向川以为何佳卿回宿舍哭去了,于是快速回到宿舍,却还是不见他。
向川一时间开始焦躁,把宿舍里正补觉的农林学生拽起来,问他:“何佳卿回来没?”
农林学生通宵了俩晚上,眼睛跟鱼泡一样,迷迷糊糊道:“没看见……”
向川吼道:“那他回来没有!”
农林学生一下子惊醒,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知道!”
向川丢下他就往门外冲,农林学生在后面喊道:“他出什么事了?”却得不到回音,他觉得事态好像挺严重的,于是赶紧爬起来,也冲了出去。农林学生走的是宿舍后门,估计向川是走的前门,所以他站在宿舍门口啥影子也见不到,而他却觉得小风吹的他直打冷颤,这才惊觉自己只穿着条内裤。
农林学生抱着胳膊上楼,在楼梯道上不经意的往下一看,竟然发现下面有个人跟只猫一样缩在宿舍楼下面的围墙根旁边,过长的树木把他遮的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个轮廓。农林学生趴在玻璃上看,越看越觉得那个人似乎就是向川急着要找的何佳卿。
农林学生把窗户拨开,朝着下面挥手,大声叫道:“何佳卿,何佳卿,向川在找你呢!”
喊过之后,农林学生才知道哪里不对,又道:“你别走,在下面等着我!”但是何佳卿早就被他吓到了,惊的跟只见了狼一样的兔子一样,飞快的就从树下逃了。
农林学生想下去追却又只穿着内裤,所以他赶紧回到宿舍给向川打电话。
最后向川跑了大半个学校才在教学楼背面的小竹林发现何佳卿,何佳卿单纯的想躲人,也是跑来跑去,这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坐在地上抓着手机,哭的满脸是泪。
向川把手机收回兜里,朝何佳卿走近一步,何佳卿下意识的就往后面躲,向川两步掠过去,一把抓住他,本是怒极,却一脸的笑,道:“何佳卿,你怎么只知道挂我的电话,却不会关机?”
何佳卿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向川的脸却在一瞬间暗下来,凑近他道:“你躲着我,是想向谁求救?”
向川应该说是俊的,五官很出色,但他的眉毛剑锋太利,长眼微圆眼角挑的也比较厉害,所以他也是天生的瞪眼,不说话时就成一副凶相,说了话更显的这人面恶,配合着他的话,就像是人间的罗刹,每回脸沉着的时候都能把何佳卿吓的不敢有所声张。
何佳卿手机里齐筠的短信早就被向川不经意删除了,但是那个号码也早就被何佳卿记在心中,他在风中站立着觉得全身发冷,于是就想起了齐筠的暖,决定不再等下去,自己主动找齐筠。
但是,电话那边,女声冰冷机械的一遍遍重复:“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