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个小婢急急走了过来,低首弯腰说:“小姐请公子到偏厅一趟。”
梁景生眉峰一皱,抬腿便往偏厅走去。
梁府虽然是渭阳城二富之一梁氏的主宅,但是梁府座落渭阳已经百年,所以梁府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金碧辉煌这种鲜艳的美,而是虽迟暮却别具雍容端庄的姿态。梁府偏厅位于梁府左侧,用于寻常接待,所以离大门并非很远,梁景生与文伯很快便来到。
本来偏厅外遍植茶花,本应让人觉得雅致宁定,只是此时偏厅里传来阵阵吵杂的人语,比夏天的鸣蝉还煞风景。
梁景生的眉头拢得紧,而越靠近便觉得越吵闹,杂乱的声音叫人生厌,俨然市墟,哪里有高门大户该有的规矩。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梁景生才踏进偏厅便扬声说道。
本来偏厅里的人都是几个一堆地交头接耳,只能听到嗡嗡地声音却听不清内容,突然梁景生说出一句清晰地话来,很自然地吸引了所有人望过去。
“哥。”梁婧华心下松了口气,不过面上依然冷着,只不过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梁景生朝梁婧华点头,也学她端了面容看其它人,有好几个熟面孔,想必都是宗亲了,心里只觉厌恶得很。
众人见梁景生只说了一句话后便没再说什么,只是站着,映衬着照进来的阳光,让众人顿感压力,心里都想着梁景生怎么突然回来了。
“原来是三思堂弟回来了,真是好久未见。”其中一个面目俊朗,身材高大,身着牙白色长衫,头戴玉冠,束掐了银丝织成的腰带,手上还拿着把折扇的青年,正拱手给梁景生作礼。
对方这般多礼,梁景生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同样拱手回了个礼。
“青文堂兄风采更胜从前了。三思在外几年,想不到今日刚回来便见到这么多宗亲兄弟,只是不知诸位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商议?”
牙白长衫的青年正是梁景生二叔的长子,唤梁旻高,字青文。虽然梁景生的父亲是长子,娶妻也早些,偏偏儿子生得晚了几个月。
“还是先请三思堂弟上坐吧。”梁旻高笑着将梁景生往主位上请。
梁景生知道他们过来即使不是闹事也不会有好事,这种时候不将身份端好,一会怕是压不住众人,于是微点下头,从容地往梁婧华的方向走去。不过梁景生走到坐椅前没有自己先坐下,而是面向众人作了个请的手势。
“诸位堂兄弟坐吧。”梁景生将一家之主的作派做足了。
“不知诸位今日到访,所以来迟了,万望见谅。”梁景生抿了口茶继续说,“只是不知所为何事?”
“大家亲戚一场,三思堂弟何必说什么见谅不见谅的。”说话的还是梁旻高,不知是他被众人推举出来代言还是其它人想先看看梁景生如何应对,总之并没有人反对他的话。梁旻高“唰”地打开折扇,轻摇数下,说:“本来有些小事,只是见到三思堂弟回来了,想必已经不用我们担忧了。”
梁旻高这么一说,颇有四两拔千斤的气势,让梁景生若是追究便失了气度,不追究又自个气恼。
“梁府一切安好,各位堂兄本来就是庸人自扰。”梁婧华这时候突然发难。
“小婧莫胡说,诸堂兄弟也是关心则乱,怎么能说是庸人自扰。”梁景生及时接话,不准备给梁婧华继续挑事的机会,他现在只想快快打发了人。
梁旻高倒不生气,仰首轻笑着说:“既然无事,我们给大伯母请过安便散了吧。”
旁边的人都一致点头表示认同,只有梁景生与梁婧华心中暗叫不好。
“不必了。”梁婧华像平常下达命令一样说,只是这一帮人并不是梁府的婢仆,也不是靠梁府支银钱的长工,他们是宗亲,所以梁婧华这话没有人会听从。
“婧君堂妹这样说就不对了,晚辈给长辈请安这是礼节,礼不可废。”梁旻高挑着眉得意地说。
看来他们今日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梁景生皱了眉头望着面前的一众堂兄弟。
“青文堂兄所言极是,不过娘正在忙着的时候素来不见客的。”梁景生说。
“大伯母并非不明理之人,自然不会怪我们的。只是三思堂弟与婧君堂妹诸多阻拦,是觉得我们不配?抑或有什么难言之隐?”梁旻高抑扬顿挫地说,眼睛盯着梁景生。
“青文堂兄多虑了。”梁景生突然转首对站在门边的文伯说:“文伯先去请示一下娘。”
文伯得令边应着边快速往外走,不给其它人机会阻止他。
梁旻高没想到梁景生会用这样的烂招,抬首瞪着梁景生。
“三思堂弟真是思虑周全。”
“呵呵,青文堂兄过誉了,只不过我平素没少让娘因为这样的事情责骂,总不能一点都不长进吧。”梁景生回望他。
两人均生得俊秀,今日恰巧都穿白色的衣服,面容又有三分相似,这样遥相对望,竟一时分不出个气势上的高下。
没过多久,文伯又匆匆过来说:“夫人说各位侄子有心便可,请安倒免了,不如多下三分心思去打理手上的业务,没事就回去吧。”
文伯平常肯定没少替梁母传话,这话说出来真是像足了梁母会说的话,听得众人面带疑色,差点都要怀疑传言梁母重病在身的事是否可信了,虽然说这事盖得很严实外人不可知,但梁氏宗亲还是多少有些办法能够窥得一二。本来今日他们约好过来就是拿这个消息来说事,要求梁婧华放权,没料到梁婧华死咬着没有这样的事,而紧要关头梁景生竟出现了,现在这么一搞,连消息可信度都打了折扣,顿时众人心下没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