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来民大的时候,并没有料到气温会骤降,所以当时看到闫稑从包里拿出那件黑色背心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惊讶,因为不熟,也不多问。
这天夜里外头的风刮得树木簌簌作响,窗玻璃也不断被重重的雨点甚至是冰雹敲打着,房间里的空调关了,只借由打来了一点点的窗户缝隙来通风。
坐在被子里看书的林珏感觉到了外头的凉意,想到自己带着的衣物不过只是校服衬衫,不由得感觉臂膀都发凉。
晚上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但第二天起来,林珏还是隐约觉得头重脚轻。
和他一起下楼吃早餐的闫稑像一个先知一样,在校服衬衫外面套上了针织背心,出门的时候不想花时间戴隐形眼镜,无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看起来像是日剧或韩剧里斯文派系的主人翁,在餐厅吃自助餐时走了两回,就引来了不少在餐厅用餐的女生注目。
他们正吃着早餐,身后传来了两个喷嚏声,转过身发现是何明娟端着餐盘走过来,在林珏身边坐下。
“咦?闫稑,你知道降温怎么不先通知一声?”何明娟探头越过林珏对闫稑发问。
闫稑喝着豆浆,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是我妈硬要塞进我包里的。”
“诶?牧老师真是有先见之明呀!”何明娟感叹着,看向坐在圆桌对面慢条斯理吃着早餐的江煜,“江老师也很有自知之明诶!”
江煜穿着薄款风衣外套,闻言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何明娟吃着蛋糕,伸手扯了一下林珏的衬衫,皱眉道,“你穿这么点儿,可别冷着了啊,没带多余的衣服吗?穿个T恤在里头也好啊。”
林珏不好意思说昨天傍晚洗澡以后,晚上又出了汗,回去把T恤换下来清洗的事情。
他摇摇头,“没事儿,不冷。谢谢老师关心。”
“看你声音都有点鼻音了。”何明娟担忧,把自己盛的一杯牛奶推到他面前,“喏,反正是自助的,吃好了才能考出好成绩。”
林珏忙不迭接过来,“谢谢老师。”
林珏跟闫稑不在同一个考场,尽管闫稑前一天晚上已经特意带他绕到了考场所在的教学楼前面,但他还是不敢放心。他飞快吃完了早餐,抓起放在桌上的钥匙串,对闫稑说,“那我先走了。”
“嗯,加油。”闫稑刚夹起一筷子的米粉。
林珏笑着点头,“你也是。”
尽管雨已经停了,但粘着水分从树上落下来的梧桐叶子和道路上的水洼,全部都透露着浓浓的秋意和凉意。
林珏把平时都会折起来的袖子放下来,连袖口的纽扣也别上,骑着租来的自行车前往考试地点。
这天上午的理论考试,林珏的状态完全可以用“很不理想”来形容。
当然他把所有他能够做出来的题目都做出来的,对于一些实在是无能为力的,多多少少也写成了一些步骤。毕竟是竞赛级别的题目,不可能像平时考试那样写得行云流水,这一点他早就有所准备。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喝牛奶喝得太过匆忙,导致他考试的过程中,胸口一直都在发闷。
等到快要结束前的半个小时,林珏的头都是昏沉沉的,动笔的手也没了力气。
好不容易结束了考试,监考官把卷子都收走,林珏却坐在位置上不愿意起身。
他望着外面狂风大作,大风吹得窗户哗啦啦作响,就足以知道外面有多冷,而在室内的他就这么干坐着,手臂上都起着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但他到底还是要离开考场。
林珏的胸口一直都很闷,走到楼下时双腿都抬不起来,拖着步子去取车。
在他把自行车的车锁打开的时候,他看到闫稑从旁边那栋教学楼里走了出来,他穿着衬衫和针织背心,站在教学楼底下东张西望,后来他发现了林珏,就走过来。
chapter 9
“考得怎么样?”闫稑扯了一下只背了一边的单肩包。
林珏点点头,“还可以。”
闫稑看到他整张脸都是青白色的,不禁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想吐。”林珏被问到以后,终于准确地说出了这个感觉。
他说完就飞快地往教学楼里走进去,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男用洗手间里,蹲在一间隔间里面使劲呕吐起来。
吐出来的东西带着发酸的奶味,还有早餐吃进去的鸡蛋和蛋糕,消化到一半都散发着酸溜溜的刺鼻气味,它们跟洗手间里的异味和用来镇压异味的熏香味混在一起,强烈刺激着林珏的嗅觉,让他吐得眼冒金星,胃里的东西不断从嘴巴里面涌出来,还通过鼻腔,擤出了酸水。
追进来的闫稑见状急忙从书包里面掏出纸巾递给他,站在隔间门口关切地问道,“还好不好?”
“纸……”林珏没顾上太多,他递过来的纸巾很快就用完了,往外边摆摆手,对方把一整包纸巾都塞进了他手里。
他还在吐,简直都要把胃里的酸水都给吐出来。
口腔里和鼻腔里都是牛奶跟食物混杂在一起的酸味,呛得他都不敢吸气,手里的纸巾糊成团,擦完了嘴巴又用干净的一张来擤鼻涕,很快一包纸巾就用光了。
林珏手里拿着纸巾的包装袋,双手撑在膝头上,视线里冒着金星,看着抽水手柄上的水锈,目光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