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稑的衣领应该是刚才脱背心的时候不小心弄起来的,后来就没有再翻折回去了。
光线太强,让他的身体在白衬衫之下还能隐隐约约透出身形来。真的是隐隐约约,在他走进光线不那么明亮的区域是,林珏要依靠想象才能明白,那些优美的线条是怎样勾勒出他锐利的肩颈,然后在他走进光明的时候,发现轮廓是怎样一笔带过,往下收出劲瘦的腰线。
林珏发现了自己的目不转睛,并为之惶恐,而更令他感到惶恐的,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目不转睛。
后来闫稑走过来,手里握着几张单子,把他扶起来,“走吧,我们去注射室。我给你申请了一张床,你躺着吊点滴。光是葡萄糖就要吊三瓶。”
他掌心传来的力道和温度都把他的手腕锁住,林珏迈着好像踩棉花一样的步子,忍不住侧过头问,“你跟老师说了吗?”
闫稑愣了一下,看看他,回答道,“还没,你开始吊点滴了我再打。现在正好是晚饭时候。”
林珏脱了鞋子躺到床上,护士很快就走到他旁边,旁边立着一个支架,上头已经挂着一大瓶葡萄糖。
“把手伸出来。”护士对着灯光看了一下针头。
他从被子里面伸出手,手一下子就被护士给握住了。
手腕被抓了抓,用塑胶管子在手腕上扎住,护士又拍了拍他的手背,嘟囔道,“唉,连血管都找不着了。”
林珏心里立即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果然,护士一阵扎进来,他只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疼痛。他不怕打针,但隐约感觉不妙,便开口叫了一声,“疼。”
护士定睛一看,讶异道,“哎呀,没中血管。”说着,又把针头给抽了出来。
她对着他冰冷的手拍拍打打,再一次扎针的时候终于看到有血回流,松了口气,把药用胶布贴到他的手背上,然后调了一下输液的速度,起身对闫稑说,“快完的时候去护士站叫我。”
“好,谢谢。”闫稑往旁边退了一步,给她让路。
他从旁边拉了张凳子坐下来,林珏跟他目光相遇的那一刻,几乎是条件反射,林珏把脸转开了。
闫稑看看他,掏出手机给何明娟打电话。
没过二十分钟,江煜和何明娟就都赶来了,何明娟一阵嘘寒问暖,问闫稑是怎么回事,得知是上吐下泻之后,又问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闫稑完全不明白状况,只好回答,“可能是着凉的缘故吧。”
“可能是的,着凉的话,有时候也会这样。”站在病床另一边的江煜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关切地看了林珏一眼,微笑说,“你今天好好休息,别担心,吊几瓶就又活蹦乱跳了。明天还是能参加实验复赛的。”
林珏惊喜地睁大眼睛,声音虽然还是虚的,但却饱含着兴奋,“我能参加实验吗?”
“嗯,你跟闫稑都能参加。”他抬头对闫稑说,“闫稑,你先回去休息,好好准备一下吧。这儿有我和何老师。”
“好。林珏你好好休息。”好像成功交付了任务一样,他抬起手,“那我先回去了。老师再见。”
林珏又累又困,完全没有精神,第一瓶葡萄糖吊到一半的时候,就昏睡过去。
但是他始终感觉自己左边手臂像一块冰一样冻着,也许是因为注射液的缘故,总之他在恍惚之间用右手去摸左手,感觉好像摸到了一块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冰冷的感觉褪去了一些,林珏迷迷糊糊地又去摸自己扎针的那边手,惊奇地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热水袋。难怪不冷了。他睁开眼睛,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努力看清才知道是江煜在给他掖被子。
江老师的身后,正对着注射室的门,林珏依稀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那里。
chapter 10
“怎么猫也可以喝米浆的吗?”
蹲在地上的林珏回头,望见一个身姿纤长的清俊少年坐着电动车停在身后,聊有兴致地看他。
林珏急忙站起来,“你回来啦?”
“嗯。”单钰博揉揉眼睛,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那只长相并不讨喜的野猫,问,“走吗?快上课了。”
“哦。好。”林珏应了一声,但见状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反倒是单钰博先笑了,往自己身后递了个眼神,“上车啊。”
林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坐到了单钰博的后座上。
单钰博往脚下看了一眼,提醒林珏说,“可以把脚放到前面这里来。”
林珏鲜少坐在别人电动车的后座,这种龟车更是第一次,他低头看了一眼,就把双脚伸到前头一些,搭放在单钰博所指的位置。单钰博收了腿,开动车子绕进校门旁边的小巷子里。
学生们为了避免把沉重的电动车推上校门口那个大斜坡,所以都会从这条巷子或者街头大道的路口拐到学校后门,从后门进入校园。
巷子里面是一些老单位的老宿舍,一大早会有许多出门晨练的老年人,单钰博车开得不快,跟意气风发的老爷爷、老奶奶擦肩而过。
林珏双手抓在车后尾,迎着风对单钰博说,“学长,听说你已经被清华录取了?恭喜你啊!”
“呵呵,没什么,我也没想跟他们签约,不过老师说还是先订下来更安稳些。”单钰博语气里并没有多骄傲,听起来不是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