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言打死不信:“你就这么走了?”
“对啊,不走干嘛?”
“就没随手顺走点什么东西?”
韩路不要脸地笑:“还是林队了解我,入宝山空手而回不吉利,我就随便顺了点东西。不过那个别墅没什么值钱的,根本是个空房。”
“我就不信你还能吃这种亏,说你偷了多少东西?”
“真没多少,后来我又去梁彭礼老窝抄了一遍,这回收获就非常不错。你真该去开开眼,他们家有个密室,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要不是我业务水平过硬差那么一点就被他蒙混过去了。这房间装修得就跟厕所似的,乍一看没什么扎眼的地方,里面放的那些古玩字画,全都是真迹啊。”
韩路一脸陶醉,说得口水都快流下来,接着连连摇头:“可惜啦,我一下搬不走,你说一个市委书记,他凭什么这么有钱?还有没有天理了?”
林希言拍了他一巴掌,没用力但也不轻,恰好能让他回回神:“你直说拿了多少,数额太大我也救不了你。”
“别这样。”韩路摸着脸,“我是小偷没错,可盗亦有道,我个人品质比那些当官的强多啦,至少尊老爱幼,助人为乐,做好事不留名。”
林希言可不是傻子,这次的巴掌就没那么轻巧,重重一记拍在韩路脑袋上:“你他妈雷锋转世啊,做贼做成你这样真算登峰造极了。”
韩路抱着脑袋:“别动手,好好说,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好说?”
“你先放开,手劲这么大,脑浆子都快被你按出来啦。”
“老子这手劲就是抓你们这帮贼骨头练出来的,你尝尝厉害也应该。”
林希言松手,韩路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脸:“刚才说岔啦,偷东西其实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
“我在那栋别墅里撞鬼了。”说到“鬼”字,韩路的脸色又开始变幻无常,“我离开全是猫骨头的房间,楼上楼下搜了一遍一无所获,正想跑路忽然听到有声音。我以为有人来了,就往楼梯下的角落里躲,一藏好就发觉不对,声音不是从门外而是从楼上传来的。房子我上上下下都看过,如果这人故意隐藏,那他肯定也不是房子的主人。”
韩路躲在楼梯的阴影里,从木楼梯的缝隙中往外看。他先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和正常人走路有些不同,像是行走困难的人在拖行。韩路屏气凝神,起初以为是同行,可这脚步声实在不像。他耐心藏了一会儿,沙沙声始终若有若无地响着,有人在楼上走来走去。韩路从楼梯下钻出来,既然这人不是主人,他就不在乎会不会被发现,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大方往楼上走去。一路走一路分辨着沙沙声的来源,韩路发现这声音原来是从那个全是猫骨头的房间里传来的。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里面果然传来沙沙的声音。韩路伸手按住门把轻轻一转,刚才出来时没锁门,因此很容易就把门推开了。
房门打开,森森白骨堆积在一起,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发着森然冷光。沙沙声不断响着,韩路看见一个人影在房间中央晃动,这个人被绳子吊在天花板的吊灯上,脚尖擦着地板。
韩路终于明白沙沙声是怎么回事,他不明白的是这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眼前诡异的情景令他毛骨悚然。韩路并没有听到挣扎搏斗声,好像最开始传来的就是这种脚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无论自杀还是他杀,如此悄无声息地进行都不合常理。
“既然死了人,我也怕惹麻烦。我只是小偷,还不想和人命案扯上关系,于是就想尽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韩路停了停,似乎在倾听四周的声音。林希言被他这疑神疑鬼的样子搞得紧张起来。
“我刚想开门出去,那个吊着的人忽然慢慢转过来。妈的,吓死我啦,你说他怎么会自己转过来呢。”韩路面无人色地看着林希言问。
“我怎么知道,你做梦?”
“他转过来,脸朝着我。我眼睛很好,按理说应该看得很清楚,可奇怪的是他脸上好像雾蒙蒙的,现在你让我回忆,我都想不出他长什么样了。我吓得一路跑到外面,心说真真是撞邪了,我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邪门的事。”韩路说,“后来我才知道,这事远没有完,从那天开始,我就老听到这种沙沙声。而且……最近我又看到他了。”
“看到谁?”
“那个上吊的人。”
“在哪?”
“车站上。站在人群里看我。”
“不对啊。”林希言听出其中的破绽,“你不是说你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吗,怎么知道是他?”
“就是邪门在这,我明明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一在人群中看见,立刻就知道是他。他脸上也是那么雾蒙蒙,太阳底下居然看不清眼睛鼻子,只有一张嘴咧着,好像在说什么话。我当时就懵了,那天正撞上你们反扒队抓小偷,你说怪不怪,车站上那么多人,那鬼都能来去自如,你一出现,他立刻不见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抓我?我觉得你阳气重,能镇得住鬼。经过屡次试验,我得出个结论,在你身边最安全,就算听见声音,也不像以前那么近,勉强可以接受。”
林希言愠怒地瞪他:“你他妈拿老子辟邪啊。”
“反正你没损失,有人免费给你洗衣服做饭,不亏啊。这事没搞定之前,我在这搭个伙,不出去作案,一举两得再美也没有的事啦。”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了。”
“不客气。”韩路的脸皮厚至如此,“互惠互利,双赢局面,我帮你调查姓梁的家底,说不定能牵出大案子,你呢帮我镇着吊死鬼,等我找个靠谱的高僧道士收了它,好不好?”
“好个屁。”林希言一把抓住他,“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了,我他妈还落个窝藏包庇的罪名。”他用力一拽,从韩路的脖子下掉出一块红线挂的玉佩。
林希言“咦”了一声,韩路被抓时已经被他从头到脚摸了个遍,连裤子底下都没放过,可脖子上倒真没留意。这块玉佩玉质温润,有红紫绿白四色,雕工栩栩如生,雕的是一只单翅单目的鸟。林希言虽然不懂鉴别,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好物,韩路既然是贼,这东西肯定来路不正,于是一伸手就把玉佩拽了下来。
韩路脸色一变,结结巴巴:“你,怎么,干嘛抢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