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道:“巫云上还好吗?”
卢凌抬了下肩膀,“恐怕不太好。”
程锦稍微沉默了一下,换了个话题,“你刚才说这天要下雨了?”
卢凌有些心不在焉地漫应了声,“嗯。”
两人实在没什么话题可聊,难道聊完天气预报接下来要聊新闻联播吗?程锦看了眼窗外,“这里本来是用来做什么的?招待客人的?”
卢凌嘲讽地笑笑,“不,用来避难的。”来避难的主人却死在了避难所。
程锦想了想,问道:“董柏……”
“没什么好说的。”卢凌的声音很冷硬。
程锦点了下头,没再问。
过了一会后,卢凌道:“他人不坏……”不坏这词用来形容一个毒枭真的很怪异,他解释道,“只是投错了胎,不得不学着心狠手辣。”程锦没说什么,卢凌以为他同意自己的观点,“有时是真没办法,环境逼人,人逼人,甚至自己也能逼死自己,这他妈的操蛋生活……”
“借口。”杨思觅八分冰凉中带着两分慵懒的声音响起,“是你们太弱。”
卢凌张口结舌,他想反驳,但却知道眼前这两人也遭遇过不少能逼死人的事,而他们目前也的确还是赢家……
程锦顺着杨思觅的头发,对卢凌微笑道:“很多人的生活是很艰难,当然我想这其中并不包括我。能从险恶的命运里活下来的人很好,但没能成功的人也不可耻。”
卢凌微微冷笑,“成王败寇,你这话虚伪了点。”
程锦淡淡地道:“能在地狱里生存的人,可不会无辜到哪里去。”
卢凌一愣,然后道:“这么说也有道理,的确是把自己变成魔鬼才活下来的人更可耻。”
程锦道:“不,这既可怕又可悲,但并不一定可耻。”
卢凌沉默。
饭熟了时,叶莱他们才回来,每人手上都抱着菜,小安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她凑到程锦面前,“老大,很可爱吧!”程锦刚笑着点了个头,便听到小安又道,“肯定也很好吃。”
“……”
“杨老师,先给你玩一下。”小安把那只白兔子放在了杨思觅身上,杨思觅睁眼,和那只兔子的红眼睛对上了,他看了两秒,依旧靠着程锦的手闭上了眼睛,白兔子乖乖地伏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卢凌跟着叶莱他们去了厨房,笑道:“还不错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拔一堆草回来。”
游铎道:“这很容易分辨,那有那么像菜的草。”
“哦。”卢凌麻木地弯了下嘴角,不过说笑而已,为什么会有人当真?
韩彬道:“那是什么?”他正注视着水池里那一大把细长的扁平针状绿叶。
小安道:“韭菜。”
“不,这是兰花。”韩彬在秦越家的花园见过。
步欢道:“兰花?”
叶莱研究了一下,“嗯,不是韭菜,根本没有韭菜的气味。”
游铎也道:“是兰花,而且品种还不错。”
卢凌叹气,“很贵的,一棵要上万,这里至少有几十万块。”
小安心虚地道:“难怪它不种在菜地里……”而是种在花坛里。
卢凌道:“那你还非要去掐,你就这么想吃韭菜?……”
游铎打断了他,“没什么,它们死不了,会再长叶子的。”
步欢也笑道:“再说,这些花现在不是没主人了吗,死了就死了呗!”
卢凌眼神凉凉地看着他们,“小心祸从口出。”
大家都在忙,没人理他……
菜做到一半时,步欢突然叫道:“那只兔子还吃不吃?”大家齐齐探身看向客厅,那只兔子还趴在杨思觅身上呢,大家互相看看,没人想去把它从杨思觅身上弄下来。
叶莱道:“先养着吧。”
没人反对,“行啊,看它也没多少肉。”
卢凌看着厨房里这些说到肉眼睛都发光了的人,莫名地觉得很好笑。
“喂,你笑什么?想吃饭就过来帮忙……”
晚饭后,大家吃饱喝足了,精神熠熠地坐在客厅里聊天。
程锦站在窗前看了看天空,还是阴沉如墨,“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走。”既然要留下来住,程锦和杨思觅便先回房了,“你们也都早点休息。”
“好。”大家都应了。
卢凌道:“想也知道到底谁会最晚睡。”
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和着水流声的喘息声和呻吟声一直没有间断过……
很久之后,程锦神色有些挣扎地道:“有点不对……”
“是不对。”杨思觅笑了,如严冬盛开的灿烂花朵,美中带着煞气,“现在你还能思考就很不对。”他按着程锦肩膀的手已经用力到抓破了掌下的皮肤,血丝在浴缸里散开。
程锦把杨思觅拉近,在他脸上唇上缠绵细密地吻着,呢喃不止,“思觅思觅思觅……”
杨思觅的手缓缓放松,眼神也蒙上了一层春雨,但只不过片刻后,他鼻子一动:有血腥味,一眨眼间他便眼神清明了,他皱眉看着程锦肩膀上的指印和被他的指甲刺破的伤口,又把自己的手抬起放在眼前看着。程锦握住杨思觅的手,过了一会后,他低头亲了亲杨思觅的掌心,然后又轻轻地咬着他的手指。杨思觅心神一动,眼神又开始变得恍惚。不久后,程锦抬头,他微眯着眼睛道:“思觅,我好像产生了幻觉。”
幻觉?杨思觅缓缓地眨了下眼,清醒了,他走到水龙头前低头让冷水冲在头上,一分钟后,他拉着程锦走出了浴室,把他推到床上,抖开被子裹住他,“什么幻觉?”
程锦打量了眼前的人好几遍,然后才慢慢地道:“思觅,其实你现在是穿着衣服的吧?”
“没。”杨思觅把程锦的手拉到自己身上,“不是幻觉,不过我们确实中了一种致幻剂,现在你毒发了,大脑将会变得有些混乱。”
“嗯。”程锦看起来很沉稳。
杨思觅轻声道:“程锦,告诉我你现在看到的幻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