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秦坐在凉台上望着不远处草地上漫步走向林子深处的男男女女,说道,“高中的时候晓凉还没有整容呢,那个时候她
可真丑,一年后转学走了,没想到大学又到了一起而且变得这么漂亮。”
我将一杯果汁放在玉白的桌上,极目远眺,黑色大门口迎来一辆十分豪华的白色加长车,它不像别的车直接开入门,而
是被阻拦在外,几个黑衣人挡在那儿丝毫不退让。
“怎么认出来的?”
“根本没认出来,她去勾引别的男人也就罢了,但接近小结巴很奇怪不是吗?”钟秦垂眼低笑,“呵,他们以前在学校
的肮脏勾当我都知道,我曾告诉你小结巴人品有问题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因为他父亲的关系?”我有心袒护杜子滕,钟秦若是以他家族的作行为标准给杜子滕不公正的评价,我无法接受。
钟秦饶有兴致瞧瞧我的脸,笑道,“不是这样。你这个笨蛋,把我想的也太肤浅了。”
门口的白车还没有通行进来,很快,车上下来一个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男人,洁白的西服,深红色的条纹领带,还有一
张让我恨透的脸,禾嘉禾,他来了。我心里一紧,立即在他身边搜索张明华的身影,我要看看这个恶行滔天罪不容诛的
混蛋是怎样一副人模狗样。没有,没有看到张明华。
钟秦抱住我的腰,把我拉离阑干,“别看了,张明华没有来。方天娱乐城还得有人看着别来个调虎离山被人捅破了,色
情表演天天都上演,有人罩着也不要太过分吧。哎我们不是在说杜子滕怎么说歪了。”
“他人品有什么问题?”我好奇心并没有这么重,杜子滕是什么样的人我基本上有数了。但,过去那些我不了解的事情
总是有意无意将我原本已经定型的看法破碎。
当你对一个人产生好感后,突然有人将他之前丑陋的一面给你看所带来的冲击力是极其大的。
钟秦摸摸上兜找烟,神情自在,说出的话却字字锥心,“他和崔晓凉以前害死过一个人。”
禾嘉禾的手下和林轩的保镖起了冲突,在我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禾嘉禾铁青的脸色以及正在缓步而去解决纠纷
的艾平达那,沉重疲累的背影。他在调整出一个微笑之前,将眼镜扶端正,他吃的药,对视神经有损伤。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因此失去光明。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提一下也好。
“他为了袒护崔晓凉没有出来指正,受害者一家倾家荡产结果谁也没有告倒。”钟秦也看到了禾嘉禾,嘴角露出一丝诡
异的微笑,“他从前不结巴,是被人打成那样的,是被崔晓凉找人打成那样的,呵呵,那个时候她叫做崔晓慧。”
有关上述那件事情,媒体的报道基本属实,但对于受害者家属得到补偿一事却做出了和钟秦所说相反的结论。我们有时
候完全在被媒体愚弄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对于它的信任程度太深了并且毫无自觉。
受害者名叫苏婷婷,死于一场废旧仓库的火灾。那之后不久,杜子滕重伤入院因受刺激开始结巴。终生不治。
现在说这个还有些早,慢慢再写。
禾嘉禾与艾平达交谈片刻,才徒步进入了庄园的铁门而他那些下属除去一个跟随,依旧守候在外。我一直盯着他们的一
行一动,只要我聚精会神就能把他们之间那与我相隔如此远的对话看出一半的意思。
因为位置的关系,我的目光无法跟他们到更远的地方,但禾嘉禾有一句话我看得真真切切,他趁艾平达在对一个侍者吩
咐什么时,转头同他唯一一个手下嘀咕了一句话,“开枪时要快林轩不简单。”
我握住钟秦的手,在脑子完全支离分解了这句话后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我哆哆嗦嗦一时说不出来一个字。钟秦双手稳
抓住我的肩,没有插嘴没有催促,耐心给了我几秒钟,我屏住呼吸,腿脚开始酥麻发软,“快告诉林轩,他们身上有枪
!”
事后我在作自我检讨时,逐渐了解到自己当时最真实的意愿是什么,如果我和禾嘉禾之间什么瓜葛都没有,林轩即便在
今晚死掉我也不会伤怀。但当初我之所以要立刻警告他小心禾嘉禾的随从是为了利用,他必须活着成为我面前一扇足够
宽广结实的保护伞,我对他朦胧的爱意是在退学之后再相逢时产生的,并非现在。
钟秦将我往旁边推了一点,火速给艾平达去了电话,他完全没有怀疑我这样的推测或者结论来自什么,“你们先下手,
这个混球是不是疯了!”
艾平达淡然一句“别喝多了,怜生酒量不好。”果断掐断电话。
这些人,这些所谓的黑社会完全低估了林轩的实力,他们谁也没有料到林轩要砸碎的是一个国家,早已不在同一个层面
上的较量在一些人看来荒唐可笑。以为林轩手下的人只是一些有胆无谋的乌合之众?错了,你随便揪一个人出来就能发
现此人来自国外某名牌大学,他们都是一些困死在真正学途上的人,生化,心理,经济甚至弹道方面的专家,这一个军
团能摧毁半个大中国。
这边的舞会持续的时间太久,直到午夜1点,悠扬的提琴还未停歇。崔晓凉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方才与她挽手共步
而出的老家伙还留在大厅里寻觅着今晚合适的性交对象。
一排十五盏昂贵精致的水晶吊灯将舞会大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在没有主角的生宴上,正中央27层的蛋糕已经换了三次
,奶油永远保持最鲜美的状态,以及堆垒成艺术品的高脚酒杯如同一朵盛放的玫瑰,倾满了猩红的酒液,下方的池潭里
,血样的红汩汩流淌。
我该多读些报纸,不然我就可以脱口而出一些人的名字,例如一个人我该明着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但为了方便作些处理
,陈零玉,在他政途顺畅平步青云后几年,迅速被人推向斩首台,全国人民拥护党中央的英明决策枪决了这个贪污犯,
他的罪行里最为醒目的一条是——收受贿赂30万。
我应该叫他一声好官,一个只贪走30万的某开放口岸一把手,应该得到赞扬。至于他做错了什么,与林轩……不,是与
艾平达的爷爷艾家明有一定关系。
他们生意上的事情除却钟秦讲给我的外,没有更加真实可靠的来源。也许曾有一度,我已经半只脚踏入了这个与现实生
活有些脱节的利益圈,但我选择离开,我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用一生的幸福作为赌注,回到我最为渴望的生活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