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你真是个白痴啊我靠!我管你呢!他是不会跟你走的!”
“他能和我去哪儿?”林轩说着笑了笑,理理领口,“说不定我会用点别的手段。”
“你不能那么对他!放过他啊混蛋!是不是喜欢的憎恶的都得全部弄坏你才开心啊!”
林轩走了,他轻声地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我已经放开他了,还不够……?”
这些事情都没有告诉怜生,林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刻意隐瞒。如果没有人来告诉他原因,他是不会知道的。原以为
时间会模糊一些原本拥有的东西,却在再次见到原先那个少年的一刹那明白,就算别的事情会褪色磨损,少年在他心里
的模样却永远不会改变。已经不像初次相见时那样惶惑,也不是身处逆境时眼中都是伤痕的模样,是真的成长了,林轩
确信,少年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
这是最后一次回来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怜生离开B市后就去了黄任和席敏的老家,去年他的弟弟岳梓木考到了这儿一所大学,其实那样的分数被哪儿录取都不
过分。岳梓木没有把怜生离开学校的事情告诉家里,但他知道哥哥一定遭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痛。人们都说受伤的时
候,家才是最好的归宿,岳梓木非常想把哥哥带回去,他已经不想再看到哥哥淡然的微笑,那不是他记忆里狡黠毒舌的
哥哥,是谁磨灭了那双曾经清亮眼睛摄人心魄的光芒。
踩着老朽发黑的木梯上到二楼,门露出一条缝隙,岳梓木愣了一下,通常这个时候怜生都在上班。推开门,放眼望去空
阔的房间里没有人影,正在纳闷时,岳梓木听到脖子后面咔嚓一声,接着传入耳的是低沉的嗓音。
“谁派来的?”
“你是谁?我来找我哥!”
“……”岳梓木感觉到脖子上的东西移开了,于是回过头去,猛地看到了枪口,吓得都忘了怎么表示惊讶。眼神上移,
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不能用“帅”来形容,因为这个字总是有点庸俗。男人的眼睛是只有外国人才有的蓝色,就像
太平洋的海水一样。神情高傲,睥睨众下的气势让岳梓木不由地暗自妒嫉起来。
“你哥还没下班。”
“你是谁?”
男人没有理会岳梓木靠在床头点了一支香烟,开始吞云吐雾。岳梓木冷哼了一声也示威似的坐到了床的另外一端。两个
人就这么僵持了两个多小时,还是岳梓木有些坐不住了,问道,“你是我哥的朋友?你知不知道他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儿?他不告诉我,为了什么才被退学?”
“……作风不好。”男人斜了岳梓木一眼,笑了起来,“他是个可恶的同性恋,你不知道?”
岳梓木的眼睛都险些瞪出来,他的脸刹那间变得通红,愤怒地吼道,“我就知道钟秦是个混球,我哥是被他带坏的!”
“我也这么想。”
“真是的,我一会儿好好教训他。我最讨厌同性恋!”
男人不露声色地绕到岳梓木面前,眼睛下弯的一瞬间突然将男孩儿压在身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按住了对方的手腕
,“我并不讨厌。”
“你,你干什么!”
“你哥也把我带坏了。”
岳梓木惊恐地看着那双蓝眼睛越来越近,却叫不出声!就在这时,门口有了响动,顾怜生捂着额头回来了,他一瞧床上
两人暧昧的姿势,不满地蹙起眉头,“林轩,快,我被人打了。”
“……”林轩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岳梓木,才放开了手,走到窗前,“怎么回事?”
“黄任欠钱找我头上了,真他妈的手重。”顾怜生一边骂一边冲到窗前,却愣了,没看到过程,不过赤青身边有几具呻
吟的“尸体”,“……这简直太好了。”
彻底放心后,顾怜生一头倒床上喘气。他冲着岳梓木说,“你干什么呢我告诉你了别往我屋里跑回学校去。”
岳梓木方才被人羞辱此刻又遭骂,委屈地一咬牙将一张硬座车票扔在床上,“混蛋你这个该死的同性恋!”
门被撞得天响,怜生一怔,回头看林轩,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林轩给他处理额头上的伤口时自己招了,“我觉得必须带
点什么走。”
“那是我的宝贝弟弟,就算他愿意跟你走我也不同意。”
“我不大喜欢空手而归。”
“就干脆别走了。”怜生咯咯笑了一下,不等表情有些怔滞的林轩反应就又接着说,“开玩笑的。走的时候可以买点土
特产。但弟弟,绝对不能给你。”
“为什么?”
“……我只希望他成为一个普通人。”
怜生做好了晚饭,就下楼叫赤青上来一起吃,林轩只吃了一点,他心事重重的时候总会盯着一处看,夜色卷着晚风吹拂
着他的刘海,侧脸看上非常寂寞,也许他自己并不觉得。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赤青曾说怜生其实非常爱吃醋,并不喜
欢看到自己与别人过密接触。那么方才,怜生也吃醋了么?还在收拾碗筷的人儿只露了个背影,就像那个冬天里残留的
印象一样笔挺纤细,光是看着就想上去摸摸看,即便已经很多次确认了难以忘却的触感,却总是无法抑制这种冲动。
回过神来时,怀里的人已经僵直了。
怜生抬起手臂擦去鼻尖上的水,说道,“不行。”
“……”林轩才不明白“不行”两个字什么含义,他只管在怜生腰侧胸膛双手游走,解开扣子,抚摸细致的皮肤,嘴唇
沿着脖颈一点点亲吻,“钟秦已经订婚了,或许婚礼就在几天以后。”
林轩没有料到,手抚摸到怜生的脸颊时,却碰到温热的泪水。只是这样的一句话,就已经让他泪流满面。
“这三年,一直这样惶惑不安?”
“有点不甘心,我曾答应他不作最先离开的人。我食言了。”
“……他已经忘记你了。你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有些特别的过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