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的脸,一瞬间惨白。
军功无数、身强体健、武功高强的三皇子在那一刻竟然站不稳,微微晃动几下,就跌坐到了地上。
然后,三皇子拔出了剑,剑尖直指皇帝喉间,他压低了声音嘶吼,皇兄,他是麟儿啊!
我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不知道三皇子会不会一个错手伤了皇帝,我怕皇帝会降罪三皇子,我更怕三皇子将一切道
理讲给五皇子听,告诉他这是肮脏的,这是不该的,这是世所不容的。
可是,三皇子说了那一句之后,就丢掉了剑,然后,他抱起五皇子,一步不停回了自己的军帐。
我不敢动作,看着皇帝。
皇帝垂手沉默了很久,摆摆手对我说,占秋,你去照顾麟儿,他醒来看不到你,会害怕。
听到皇帝这么说,我突然想哭,可我忍住了,冲出皇帝的军帐,往三皇子的军帐跑去。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总是落泪?
等我跑到三皇子的军帐,除了三皇子和昏迷的五皇子,竟然见到了意料外的九皇子。
九皇子拽住五皇子的手,不停问三皇子,哥哥怎么了,哥哥怎么了?
三皇子一言不发,拿一张湿毛巾替五皇子擦身体。
我急忙上前接手。
五皇子幽幽的睁开了眼睛,他看看三皇子又看看我,最后看看九皇子,噌地坐起来,一把将他抱到了怀里。
九皇子哭了,哭的哇哇的,就像那次被五皇子打倒在地时一样。
五皇子微笑着拍他脑袋,不停用手指擦他的泪水。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明白那一刻的五皇子。
终于把九皇子哄的睡了,五皇子让我退下。
站在军帐外的我,看到五皇子和三皇子的影子,一直坐在军案前。
三皇子的唇在动,五皇子的手在动。
我知道,他们在交谈,一个用嘴,一个用笔。
而他们的交谈内容,五皇子不想让我知道。
第十章
天阴教大祭司,沉息,从天而降,白衣胜雪,黑发流泉。
甫一出现,就以强大的灵力驱散了战场上冲在最前面的妖族,眼见那一个个紫发妖瞳的异类瞬间化为齑粉,军中将士欢
欣狂喊。
一时间,沉息大祭司成了军中的神话。
见到皇帝,沉息行了跪拜之礼,那是从先代帝王君晔开始,纤月宫宫主、天阴教教主和大祭司就被特例不用行的礼节。
我看见,当沉息跪下之时,湘锦宫主轻轻勾动唇角,笑了一下。
我明白,一山岂能容二虎,虽然有皇家的平衡,但是,一个江湖,怎能有两个最强的门派。
所以,我想,这就是两个门派有意无意之间的明争暗斗吧!
十年前,沉息也曾到宫中觐见五皇子夜麟殿下。
十年后再见,永远是孩子的五皇子对沉息异常喜欢,拉着他,仰脸嘟嘴,似乎在怪他怎么现在才来。
沉息大祭司,江湖传言,冰冷孤高,喜怒不行于色,可他对着五皇子的时候,却会淡淡的微笑,像是对待宠爱之人一般
,轻轻抚摸五皇子的头发,轻声唤他,夜麟殿下,怎么会不能说话了呢?
五皇子不会说,但能听。听了沉息大祭司的话,他扁了扁嘴做委屈状,然后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莫名的张大
了嘴,随之而无限睁大的还有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然后,他就在所有人的惊呼还未出口之前,晕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湘锦殿下立刻掏出莲玉针为五皇子救治,沉息大祭司也结印胸前,施展灵术救治。
那一天,五皇子奇异的,昏迷了很久才醒过来。
收回内力和灵术的湘锦宫主和沉息大祭司,我看到他们额头渗出了细密的一层汗。
而醒过来的五皇子,我却觉得他有些不同了,尽管绞尽脑汁,我也说不出有哪里不同。但我知道,夜麟殿下,真的不同
了。
我觉得变了之后的五皇子,懂得体谅人了。
常常,他听皇子讲军情,或陪九皇子玩耍,或跟三皇子学文章,或缠着湘锦宫主听曲子,看到我在旁边昏昏欲睡,他就
会打手势,让我下去休息。
我拒绝,他便跳起来拉我,把我拉回营帐,把我按到床上,然后再一溜烟跑回去,还命士兵看着我。
每一次,我被士兵拦着,看着远去的五皇子瘦弱的身影,看他跑回自己的地方,再回头冲我灿然一笑,我就会想,如果
有一天,需要为五皇子献出生命,我一定毫不犹豫。
正是因为五皇子的关怀,正是因为我不需要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了,沉息大祭司才有机会把我叫到了军营外面。
夜晚的边疆,草随风动,一丛丛,像是鬼影。
我不知道沉息大祭司叫我出来是干什么?面对这个江湖中的神话,我一直沉默,局促不安,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一直用背影面对我的沉息大祭司,转过身的时候,眼底竟有了一抹温柔。
而接下来的事,更让我惊诧到完全无法思考。
沉息大祭司他,举起那双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然后,他说,占秋,辛苦你了,不过,很快,你就能回到
我身边了。
他说什么?
他说,你辛苦了?
他说,很快,我就能回到他身边?
沉息大祭司,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是谁吗?
我,占秋,只是个婢女,只是五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小婢女。
为什么他要说我辛苦了?
回到他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不,错了,沉息大祭司一定是认错了。
乱了,我的脑子乱了。
下意识的,脑海中排斥着什么,我打开沉息大祭司的手,用了最快的速度一口气跑回营帐,不顾五皇子好不容易才刚睡
着,一把将他摇醒,拼了命的喊,殿下,殿下,占秋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身边。
五皇子不知道我怎么了,睁着迷惘的漂亮双眼,只是看我,任我把他勒疼了,也不推开。
我一直对自己说,沉息大祭司是认错了人,他一定是认错了人。
只是,从那一次之后,那个以高高在上冰冷无情而闻名天下的男人,却在一次次的他人无法看见的时候,对我露出哀伤
的表情。
来自本能的抗拒,装作看不到,我一次次避开沉息大祭司,他一次次试图将我单独叫出去,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我越来越慌张,我在害怕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以至于在服侍五皇子的时候,我频繁出错,不是失手打翻了被子,烫伤
五皇子,就是替他穿错了衣服,令他纤秀的眉毛紧紧皱起,又或者是在他飞快比着手势让我翻译的时候,只会愣愣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