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着你好不好?”白薰华依着宋半烟躺下,伸手轻轻拂过她的眼睛, “你睡眠不足, 眼结膜都充血了, 快乖乖闭上眼睛。”
宋半烟打了个哈欠,伸手抱住白薰华蹭了蹭,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转瞬就睡了过去。
白薰华轻轻摸了摸她半干的头发,心里一声叹息:但愿半烟睡醒之后不会头疼。要不要把地暖在调高一些?
这念头一起, 抬眼看向墙上的地暖控制器。白薰华权衡了一下,觉得想要不弄醒宋半烟似乎有些困难,只得放弃这个想法。
一夜惊心动魄,驱车数百公里,这会身上清清爽爽,沾上枕头困意立刻席卷而来。白薰华心底还有些记挂医院里的猫娃子和丘布,然而实则抵挡不住睡意......
这是一座繁华城池,高耸的城墙,整洁的街道,往来人群衣着精致。然而一切又太过古朴,不说影视剧,似乎比博物馆那些古都模型还要质朴。
又是这个梦,白薰华意识恍惚的想,却不能阻止自己坠入梦境。
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些奇怪,但并不影响观察眼前的一切。道路两侧的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指指点点,说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看模样倒也不奇怪,不论男女,都是束发穿着交领右衽的衣裳。衣服看质地,多半是麻葛、皮毛之类。
面前是一条空荡笔直的大道,带路的人看不清相貌,头发盘成锥髻,带着高冠。穿雷纹窄袖上衣、腰间系带,一遍挂着玉佩,一遍佩剑。
白薰华的意识还在恍惚,眼前的画面突然晃动,就好像是电影镜头忽得快速移动,一晃转到了左侧,眨眼间闪过的景象让她心神一震——阳光好似照在绸缎上,纯白的长发顺着步伐微动,光泽犹如波浪起伏。
“...叮铃铃。”
殿宇飞檐下的铜铃在风中摇摆,发出清脆的声音。冕旒玄衣的天子从高高的玉阶上走下,冠冕前悬挂的十二旒微微摇晃,看不清玉藻后的面孔。
“...叮铃铃。”
昆仑的长风呼啸而过,高耸入云的青铜柱发出铮铮的鸣叫。风吹云散,阳光泻下,山呼之声不绝于耳,七萃远远站在后方,高冠博带的周王站在高台上,仰望山巅毕恭毕敬的行礼,他的近臣律,手捧玉琮高高举起,口中大声念道......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白薰华猛然惊醒,连忙小心移开宋半烟的手臂,疾步拿起手机,压低声音道:“您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带着明显方言的普通话:“啊是莫璆的家属?嗯,还有个丘布。医药费你快点来交好不好哦?几哈点三,不能拖欠啊,要不得了。”
白薰华捏捏鼻梁,心知是催缴医药费的,听对方噼里啪啦一大堆指责,她倒也不生气,反而心平气和的说:“好的,我一刻钟之内就去缴费处。请问丘布醒了吗?莫璆他...”
白薰华还没有说完,不知触到对方那个点,顿时炸了起来:“莫装憨带宝,人都溜得了,我哪梭斗住他。”
“您说什么?”白薰华心头一惊,夹着手机一边穿外套一边追问。
宋半烟半梦半醒之间听见白薰华的声音,猛不防从梦里惊醒,神识恍惚的看着女朋友急匆匆的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她心头一惊,慌乱的扑过去,一把抱住白薰华。
白薰华正心急如火,冷不丁被宋半烟一把抱住,开口正要解释,就见她满头大汗,浑身s-hi漉漉的好像刚出水里捞上来。
“半烟。”白薰华轻轻拍拍她的脸颊,语速极快的说,“医院那边打电话催我去交医药费,而且说猫娃子不在病房里,我要尽快过去看一看。你再歇一会然后洗个澡,乖,松手。”
宋半烟晃晃脑袋,有点回过神来,木愣愣的说:“我...做了个梦。”
白薰华闻言立即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想来陆陆续续已经有一两个月了。她连忙打断自己的思绪,哄着掰开的宋半烟的手:“嗯,我知道了,你好好想一下,等我回来讲给我听。”
她知道现在宋半烟的状态不对劲,但医院那边的情况又不得不尽快处理。虽然猫娃子还是个孩子,脾气x_ing格也跳脱,但实则不是那种会带着伤口到处瞎溜达的人。
白薰华越想越担心,再三嘱咐宋半烟留在房间里,她就急匆匆出了门。
路过大厅的时候,白薰华又拜托老板帮忙留意些:“她高原反应有点严重,您要是看见她出门帮忙劝一下。我去一下医院,一会就回来。要是实在拦不住,麻烦留意一下去向,立刻打电话告诉我。”
老板甚是仗义,立刻答应下来:“没问题,我就在这里看着。”
白薰华点点头,疾步匆匆赶往医院。好在离得近,出来客栈不过五分钟,她已经走进医院大厅。来不及前往缴费处,白薰华先上楼进了病房。
病房里人不少,除了帮猫娃子缝伤口的医生,还有另一名医生和两位护士,四人齐刷刷的盯着白薰华。白薰华当即取出一叠红珊珊的百元大钞,语气礼貌的问道:“请问,什么时候发现他人不见了?”
见她没有欠费的意思,四人一愣,医生轻咳了一声,正打算开口就被白薰华打断。她在商场谈判的次数,可比这偏远城镇的年轻医生经验丰富。
“他肩膀上刚刚缝了五针,脚上还在吊盐水,外套在椅子上,外面冰天雪地。”白薰华目光如箭,审视的扫视四人,“我要求立即调看监控,或者报警,由警方处理。”
一听说要报警,医生护士们也有些紧张,毕竟事情闹大了对自己可没好处。年长的医生笑呵呵的打圆场:“这样吧,我们再找找,说不定出去透气了。”
白薰华趁他们商量的时候,已经在病房里巡视一圈。不但猫娃子不见了,连小猞猁也不见了。按照平日里小猞猁对猫娃子的态度,实在不像是会跟着他一起出门闲逛的。
年长的医生见白薰华神情凝重,心里头也有些打鼓,毕竟这里是自治区,说起来也是民风彪悍,要是游客在这里出了事情,估计连院长都兜不住:“小姑娘,你也别着急,我这就联系院办,让他们联系后勤保卫科...”
白薰华此刻越想越担忧,根本无心应付他。
山里那伙藏密喇嘛,难道真的只有哪些人?藏区宗教势力本来就错综复杂,不但可能牵扯到国内官商两界,甚至可能和境外势力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老医生还迪迪不休的时候,白薰华的手机突然响起。她呼吸一屏,眉头跟着蹙起,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视频电话。
不祥的预感瞬间席卷白薰华,她将手里的钱往病床上一人,不顾身后老医生的挽留,疾步匆匆走出了病房,浑身紧绷的按下接听键。
视频很快接通,视屏画面里可以看见雪山蓝天,接着画面左右平移,似乎想让她看清周围的环境。满地积雪,枯木怪石,好像是在一处山坡上。
白薰华越发紧张,一边扶着楼梯快步下楼,一边对着手机说道:“你是谁?”
她并不觉得对方会回答,这么做只是想借此拖延时间。谁知道镜头一晃,画面里出现两根紧绷的绳子,接着镜头顺着绳子向前。
白薰华霎时脚步一涩,僵在了原地。
猫娃子穿着单衣,被五花大绑的吊在悬崖边上,半个身子悬在外面,只有一根绳子系在腹部,紧紧绷着不知道拴在什么东西上面。而他旁边,丘布双眼紧闭躺在雪地里,同样半悬空在外面。
白薰华深呼一口气,定了定神,语气从容平缓的说:“我想,如果只是杀人,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你既然发视频给我,不妨说说你的条件。”
镜头在轻微的晃动中,维持了将近十秒钟。
白薰华心中略微松了松,既然对方犹豫,那就意味着他有所求。既然有所求,那就有谈判的余地。
就在此刻,突然一只弯刀出现在镜头里。
白薰华甚至来不及出声,银光一闪,弯刀割下,一根绳子当即断开。
“嘣。”
极其轻微的一声,从手机里传来,瞬间白薰华的心坠入冰窟。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xin、阿徒、jshf001的长评~~,还有其他各位看官的打分留言,非常非常感谢。
冒昧的请继续坚持几天,随手留个评,就当练习打字(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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