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有点生气。”
距离极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定甚至能感觉到说话人喷洒在自己耳廓的呼吸。
“真的吗？”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个灵而已。”拓真慢悠悠地在安定耳边说着，“杀了你刀也还是好好的。”
安定闭着眼睛，十分平静地回应道：“没错，我只是寄宿在清光上的，一个普通的灵而已。”
“不过我不会杀你。”拓真松开了钳制着安定脖颈的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
“这条命是你三番五次救下来的，你当然要好好的，亲眼看着我一天一天地活下去。”
安定的睫毛一颤，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看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诡异笑容——像孩子般天真又残忍，像魔鬼般扭曲又充满了恶意。
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一面雪亮的镜子一般，将他在面对这样的拓真时，流露出的那种无力和无助映照得清清楚楚。
“你说对吗？”他这么说着，在安定的耳廓上轻轻咬了一口。
安定再次合上眼，疲惫不堪地说：“……对。”
第47章 天空竞技（五）
拓真在安定的耳朵上咬了一口后，并没有从他身上离开的打算。柔软温热的嘴唇顺着他的脸廓一点一点地滑下来, 路过脸颊, 路过下颌, 最后来到了喉结处。
他在上面啄了两口，力度轻得就像天鹅绒毛悄悄划过心间，挠得人痒痒的。
“现在你又是在干嘛呢？”安定半睁开眼睛, 看到的便是只要闭着眼就一脸温顺乖巧的拓真, 柔软微卷的栗发落在他的两颊, 柔和了他的脸部轮廓，头顶的灯光洒下来，给他卷翘纤长的睫毛打上了一层柔光，恬静美好得就像落入人间的天使一样。
可是安定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使。
突然，恶魔睁开了他的双眼。
黑沉的天空中酝酿着暴雨，狂风在海面上席卷而过，掀起层层惊涛骇浪。
“！”安定的双眼蓦地睁大，瞳孔剧烈地收缩着。皮r_ou_被牙齿刺穿的剧烈疼痛让他一时失声, 被野兽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让他浑身都战栗起来。
要反抗，他这么想着。
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他卯足了全身的力气, 一拳揍在了身上人的腹部。
“……”拓真不紧不慢地直起上身，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
“发什么疯？！”安定一把推开拓真, 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拓真不发一言, 从地板上爬起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安定捂着鲜血淋漓的脖颈，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离去。
……
已经到半夜了，拓真还没回来。
安定侧身躺在柔软的床上，眼神清明，一点睡意都没有。
也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那家伙。
安定心里这么念叨着，又想起了今天拓真在擂台上用的血腥手段，还有之前似乎想要咬断他脖子时露出的凶戾眼神。
他忍不住用手摸上用绷带简单缠起来的脖颈，手触上伤处还能感受到撕裂的疼痛感。
阿尔塔纳和他的灵力有共通之处，他虽然吸收了阿尔塔纳的能量而拥有了长时间现形的能力，也可以用这股能量来对自己进行修复，但是毕竟还不知道之后还会绕多少弯路才能回到拓真的世界，尽管他在之前那个星球吸收了大量的阿尔塔纳，但是总归还是有限的，这玩意儿又不像钱一样可以赚，拓真这家伙又是作死专业户，总得省着点用以防万一。
安定觉得自己真是为了这个混球cao碎了心。
「像我这样的人，靠近是没好下场的，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对啊，像你这样的家伙，只要有人一靠近，不是被你那张臭嘴喷走，就是被你给亲手毁掉。
就像一只圈地盘的野兽一样，偌大的圈子里，除了食物之外就留不得半点其他动物的味道。
这只野兽给自己画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范围，似乎觉得只要恪守本分，就不会发生危险的事情。
但是一旦这只野兽在他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离开了自己圈定的地盘，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在这里，到处都是他所排斥的味道……那么他会不会发疯呢？
至于发没发疯这个问题，要让拓真来讲的话，他当然不认为自己发疯了。至少他坐在一具还看得出来原样的尸体上，一边舔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还十分有条理地让地下拳赛的主办方把自己赢得的钱都打在今天（里伯友情帮忙）开的账户上。
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为了避免衣服弄脏，他还刻意把上衣脱了下来放在了另一边，至于裤子嘛……那就没办法了，总不可能就穿着个裤衩耍流氓吧？
所以拓真觉得他超冷静的。
有理智就根本不算疯嘛。
拓真觉得自己再正常不过了，来这个地方也只是稍微发泄一下而已。毕竟他不可能真的把安定的脖子咬断，他可不像自己似的，脑袋被砍掉了都还能长一个出来。
安定觉得冲田拓真没上他舅的飞船之前，还算个正常的少年，除了偶尔皮一下之外，也没什么好让人cao心的。可是上了他舅的飞船之后，这家伙直接被打回中二留级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毕业的意思。
他自以为他已经无坚不摧无所不能了，以为自己是整个世界中最特殊的那个，自以为是地宅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用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待他所生活的世界。
中二！实在是太中二了！简直没救了！
安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啧啧，也就自己能忍得了他了。没办法，谁让自己宽宏大量脾气好，跟冲田君一样既温柔又可靠呢。
发泄一通后，拓真拍了拍裤子，起身就准备离开。
“哎，小哥别急着走嘛，”主办方的负责人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今晚托小哥的福，我们也赚了不少，不然……我们谈一下以后合作的事情？”
“啊啊，不好意思，少年我已经在外面待了不短时间啦。”拓真不紧不慢地把扔在一边的上衣穿上，头也不回地说，“夜不归宿的话，正在等我的那个管家婆又会生气的。”
负责人听他这么一说，暧昧地笑了笑，“小哥看着这么厉害，没想到还是被家里那位管得那么严啊。”
“没办法。”拓真撩了撩落在额前的头发，“谁让我宠他。”哎，自己这个人，脾气就是超好的。
负责人一听，挑了挑眉：哟～这还是个蓝颜呢？
“那行，小哥下次要是再缺钱花了，就接着来我们这儿玩玩吧！”要是能直接跟我们签下来的话就更好啦……不过有着这样实力的人，还是多哄着顺着他比较好，与强者为敌可不是发财之道啊。
“好。”拓真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反正他们也就在这里待一周，现在这些钱应该已经够用了。
拓真走出地下格斗场后，突然觉得有点饿，不过存钱的时候他可以只报银行账户，可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就不可能只报银行账户了啊……早知道就让那些家伙兑一部分现金给他的，啧，真是失误。
夜宵算是泡汤了，拓真双手c-h-a在兜里，不理会一直远远缀在他身后的里伯，慢悠悠地往他们下榻的旅馆走去。
因为跑得有点远，他又不想走绕路走大道，于是便沿着屋顶一路跳了过去。
回程途中遇到了几个聚在一起的瘾君子，拓真目不斜视地从这些身处幻觉的家伙们头顶上跳了过去；还遇到了一群拿着钢筋铁棍打群架的家伙，拓真随脚把他们踹翻，在一片骂咧声中十分轻巧地跳到了下个屋顶上；甚至遇到了一对儿小情侣，拓真从他们旁边经过的时候，还吓了他们一大跳。
就算是晚上，城市里的家伙们也不会安静下来的啊。
没多会儿，拓真就回到了旅馆。
因为没房卡，所以他下意识地敲了敲门。然后他突然发现……他出去的这段时间也不短了，那家伙这会儿估计已经睡着了吧……
唉……看来还是得去睡天桥了。
不过没等拓真完全转过身，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披着羽织的少年侧着身，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尽管拓真已经很注意了，但他身上依旧带着一丝浅浅的血腥味，常年与敌人血与r_ou_接触的刀剑付丧神自然察觉到了。
——果然还是去发疯了吧，衣服没弄脏说明还疯得不严重。
而拓真一眼就瞅到了安定脖子上缠着得严严实实的绷带。
两人之间沉默了会儿。
“站着干什么？”安定叹了口气，转身就往屋内走，“你不睡觉的吗？”
谁料拓真下一句就是：“我饿了。”
安定：……所以你是找n_ai吃的小屁孩儿吗！！！……啊呸呸呸！什么找n_ai吃！
安定有些无奈，他从背包里摸出一叠现金，“走吧。”说着，他拔出房卡带上了门。
“？你也去？”拓真接过安定递过来的现金和房卡，随手揣进了兜里。
安定面色不改地回了他一句：“我也饿了。”
“哦。”
两人走到前台，让值班人员推荐了几个吃夜宵的地方——关键是分量要足的那种，然后两人就在值班人员耐人寻味的目光下慢悠悠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