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为短刀修建的墓碑又被立了起来,就在小屋的后面,很近。
他知道太刀可能已经放弃了,其实他几乎也要放弃了,然而却依旧不想就这么断定。
亲眼看着他人碎刀这件事对他来说其实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他们三个人花了三年一路走到这里已经是来之不易的了,心里隐约察觉到也许在不知道某一天短刀就会突然消失,所以再最初的时候太刀沉默地帮他做墓碑的时候才没有加以阻止。
但半夜醒来偶然看见太刀伫立在屋后的墓碑前垂眸一言不发的样子时,却突然觉得当初就应该立刻把那个东西毁掉的。说不定正是因为那个的存在才会让短刀时不时就发生点意外,最后还碎在了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连最后的目送都办不到,就让那个人一个人孤零零地消失了,碎在了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大太念及此心中猛地抽痛了一下,看着面前精瘦着小脸却是鲜活着地扑向自己的少年,沉积于心的y-in郁突然散去,大太精致的眼尾渐渐染上一丝温和的笑意。
少年娇小的身体轻轻撞在他胸口,大太努力忍住了想咳嗽的欲望,垂下眸低下头柔和地望着怀里的人,少年同样仰头深深地望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只见黑发少年突然缓缓咧开嘴露出一排白净整齐的牙齿,下一秒,一口啃在了他的下巴上。
“……”
第20章 解释
据大太解释,这个叫今剑的短刀是在他消失半个月后来到这里的。
短刀在消失半个月时牵引者曾经因为派遣新任务出现在小屋里一次过,大太和太刀虽然并没有主动将短刀消失的事情告知于他,但因为当时屋里的两振刀y-in沉的状态太过明显,并且没有看到那个经常躲在大太身后向他呲牙咧嘴的短刀的身影(他都记着呢),所以很快便猜出了短刀可能已碎的事实。
并不是很稀罕的事,越往上走像短刀这样的刀种便越来越稀少,能走进这个地段已经很难得了的事。
如果以历史修正主义的角度来说,短刀被碎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在大太和太刀晋升的时候他们便明确表示出三人同行的态度,然而事实上短刀的能力并未到达特别高的水平,但无论是在时之政府亦或是历史修正主义都不愿意放过日后能够成为一份助力的刀剑,因此上面也对短刀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了。
此次短刀已碎,说句不好听的话也就是束缚两振刀的绊脚石也就消失了,历史修正主义自然喜闻乐见。
于是自牵引者离开的第二天,一振新任刀剑便被带了过来。而大太正巧认识这振刀剑。
说是认识并不是从前的熟人的意思,而是大太在过去的本丸中有过一个相貌与其无异的同僚。
一般来说,刀剑之身一经暗堕容貌便会与从前产生巨大的差异,像他和太刀,两者都是经历了暗堕无奈之下进入了这边的阵营,不仅容貌与过去找不到分毫相似之处,就连x_ing格都可能会截然相反。
所以当初在三人初次会见时,即使带着暗堕前的记忆也依旧不能从面容上得知彼此的名讳。
然而这个出现的刀剑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大太和太刀当时因为短刀的事情对‘短刀’相关的东西尤为敏感,所以发现被牵引者带来的刀剑是振短刀,两人下意识地便蹙起了眉。然而仔细打量了一下后,两振刀心中顿时一惊,连一向不形于色的太刀眼中都隐隐染上了惊愕。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刀剑身着一席做工精致的作战服,少年模样的刀剑似乎因为初次来到这里,精致的小脸上充满了好奇。他轻快地在屋中四处打量着,脚下踩着的高跷木屐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然而令他们吃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在这振刀剑出现的瞬间,大太和太刀便认出了他,原因则是这振刀剑的容貌与他们在本丸共事的一振刀剑根本一模一样!
作为刀剑中的付丧神在本丸召唤出来时容貌便既定,除非后天像他们这样与作为召唤房的审神者切断缘线,甘愿堕落,几乎不可能再次重塑容貌。
所以当时两人下意识便认为这是彼方的刀剑。
少年模样的短刀自顾自地在屋子里探究,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人的警惕。
猩红的眼眸在米黄色的榻榻米上扫过,少年的神情微微一变,突然走上前从角落里,弯下腰拾起了一个金铃铛。
阳光透过纸窗洋洋洒洒地s_h_è 进来,在金铃铛的菱角上打出星点光亮,今剑举起手中的铃铛来回晃了晃,顿时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铃铛时,突然,自身后伸过一只手臂,随即毫无征兆地一把夺过手中的东西。
铃铛被死死地握住发出闷闷的声响,今剑愣了一下,转过身只见不远处束着长发的太刀表情冷漠地扫了他一眼,随即便将手中的金铃铛收到了衣袍中。
大太对着短刀这样解释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垂下头望向短刀,突然问道。
“那个金铃铛你还记得吗,就是你二哥给你的一对的那个。”
短刀闻言微微一愣,他当然记得,当时他看到太刀身上有那对金铃铛时便喜欢地不得了,但是太刀很是珍惜那铃铛,他可是卖了血萌磨了好几天才从太刀那求来的,之后几乎每天都揣在身上。
只不过后来上战场被对面的刀剑给砍了一下,两个铃铛之间的金链被切断,不方便都揣着但又有点不舍得便一个妥善放在衣袍里,一个放在了小屋里。
想一想他被检非违使追杀那天还揣在衣服里呢,虽然拜托大太在衣袍内侧缝了个小口袋,但是等他摸向口袋时,里面的东西早就不翼而飞了。
八成是在掉下瀑布或者其他时候丢掉了。
想到这,短刀不禁有些心疼地吸了吸鼻子。
不过介于大太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立刻收敛了一下情绪,推了推大太的手催促着让他说下去。
和没有过去记忆的短刀不一样,大太和太刀都是暗堕过来的,所以一下子便识出今剑的身份。
大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伫立在角落里静静望着这边的牵引人,神情不禁微微一变。
牵引人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按理说一旦将刀剑带到后便会立刻消失,然而自这个短刀进来这么久却仍旧没有离开的趋势,反而有种在监视短刀的感觉。
大太将视线缓缓落在那个即便被太刀冷眼对待却依旧面色平静的短刀身上,心中隐隐冒出一些猜想时,那个短刀却突然转过身对他和太刀开口道。
“我是今剑。”他顿了顿,挑起嘴角俏皮地笑了笑,“不过不用我说,一看这张脸便能知道了吧?”
今剑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牵引人,弯起猩红的眼眸,笑眯眯地继续说:“嘛~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总之同为暗堕刀剑,以后请多指教。”
……
大太的话到这里就截止了,短刀看了他一眼,见他眉头紧缩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便识趣地滚到了一边趴着不动了。
来个什么样的新刀短刀不感兴趣,只要知道大太和太刀没有‘变心’就够了。
不久前,牵引者带着任务又来了一趟。最近任务好像有点多,昨天晚上明明才出了一次任务,今天又要出阵了。不过那个牵引者见到短刀时似乎惊讶了一会,交代了任务随即便消失了,估计又是跟上面的人嘀咕了什么,但无非就是又准备重新安排一下队伍之类的东西,总之绝对不可能让他休假超过一天。
没有让他跟着出阵短刀也乐的轻松,他在榻榻米上懒洋洋地滚了一圈,抬手随意地撩下了蹭到腰上的衣袍。
因为之前大太和太刀都认为短刀已碎,将墓碑立起来之后却没有什么能装进去的东西,于是深思熟虑之后便决定把短刀穿过用过的东西都封在了一个盒子里,埋在了地下。
怪不得他昨天在柜子里都没翻到他的东西!现在这屋里压根都没有他的东西了,连他以前用的碗筷都被埋地底下了!
本来可以借用那个今剑的非战服穿的,毕竟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是短刀心里莫名地就是有个疙瘩,不由自主对他那件露胳膊露脚踝的衣服各种无声嫌弃,无奈之下,只好向身材相对‘娇小’的太刀借了一件衣服,挽了很多折套在了身上,不过依旧松松垮垮的。
短刀抬起手臂,宽大的袖袍顺着手腕滑下,瞬间堆到胸前,耳边传来大太不停嘱咐的声音,好像是在担心他们出阵后短刀一个人会不会安全——大太因为这次的事对短刀的看管不仅增加了一个度,隐隐又向太刀靠近的趋向。
短刀眨了眨眼,抬起手向他们挥了挥,看着大太和太刀率先走了出去。
愣了愣,短刀的视线落在跟在两人身后却忽然停在门口的那个人身上。他一手扶在门框上,垂着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只见他突然扭过头,红宝石般的眼眸中带着几丝笑意静静地望着他。
纸门被拉到尽头发出一声轻响,短刀缓缓收回视线平躺在榻榻米上,垂在身体边的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他眼神怔愣地望着天花板。
“……”
这种东西被抢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鼻间有些酸酸的,短刀抿住唇抬手揉了揉眼角,突然有种冲动想跑出去拉住那两个人,不让他们去出阵。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短刀心下一动,立刻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
纸门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短刀脸上一喜,跳下地光着脚直接跑向门扉处。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段声音。
“你搬这个东西干什么?”
“堵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