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的勤务兵给他泡了一大杯热茶，拿了一块巧克力。
“你吃吧，”吴哲说，“我喝茶就够了。”
旁边突然拉响了警报声，医务兵将医务室的钢化防护罩打开，广播里在喊：“高炮一队二队准备。三队待命。飞行一队二队待命。”
医务兵打开了战地通讯屏，一架架月球军飞机掠过。这些视频，是由投放在空气中成千上万的纳米级摄像机拍摄的，能清楚看到飞机直冲过来的场面。吴哲甚至能看到为首者的眼睛，深黑而灼烫，是罗密欧。
医务兵看看他，转头对吴哲说：“看来，基本上你应该是自然人吴哲。”
警卫员笑起来。
吴哲沉默着喝茶。
“他们要干什么？这么几架小飞机过来找死？”警卫员问医务兵。
吴哲说：“他要通讯继续混乱，他们要毁掉这个电磁铁。”
确实，那几架飞机没有s_h_è 击或者投放炸弹，全部直冲着引力柱而去。但是电磁高炮的炮弹在引力柱周围织成了一张网，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只能不停地改变飞行路线和高度，躲避着炮弹。
“看来不需要飞行队出马啊。”警卫员在吃巧克力，对着屏幕指手画脚。
医务兵递给他一杯汽水。
吴哲叹了口气，旁边是摩尔斯说话用的蛋白质，它说：“现在我过不去，我朋友大概也受伤了，他居然没感觉到我。”
“你还好吧？”吴哲问，不过他才想起来，腊肠不在这里，吴哲说话摩尔斯也听不到。
摩尔斯自顾自在说：“罗密欧好象在用扩音器喊话。他在说：‘吴哲，帮帮我，带他们走。’”
罗密欧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整个基地的广播一起响了起来：“吴哲，帮帮我，带他们走。”声音在整个引力线方圆几公里响起来，一遍，再一遍。
然后，几个小飞机列起队，前三架列队成三角形，一头冲进了密集的炮弹里，后面五架列队一字，鱼贯而入。
还在喝汽水的警卫员跳起来：“他们是要自杀呀？”
8架飞机都被击落，但是那里出现了一个瞬间的火力空白，剩下的三架飞机一头撞了进去。
引力线火光冲天，超导线上火花劈啪做响，钢芯仿佛蜡一样融解。它上面黑色的龙卷风慢慢变小，然后突然消失了。
吴哲回头，那一团摩尔斯说话的蛋白质变成了黑色，又像肥皂泡泡一样鼓起来，再慢慢塌陷破裂，剩下一点点潮s-hi的痕迹，浸润到桌子的木纹里去。
吴哲打开耳朵上的通讯器，没有杂音。
他请医务兵打开电视。上海台正在现场直播一场“没有血腥”的屠杀，一枚枚导弹正在击落月球军的物资机群。
直播还搭配了演播室里观众兴致高昂的欢呼声。
罗密欧死了，但是他没有达到目的，那个强大的生物得到了自由，同时也及时找到了摩尔斯，他们没有理由再参与这场战争了。
罗密欧还是没能把那些物资都运抵新的国家。
吴哲摘掉了耳机。
在某个区域的所有通讯器，听到了一个公共呼叫：“A1呼叫，活着的哼一声。”
菜刀站起来，喉咙仿佛被什么掐住了一样：“你……”
“A1呼叫。”对方还在说话，“我好象昏过去一会，目前无法明确位置，请求支援。”
成才、铁路和C3、木木他们都听到了。只有铁路还能说话：“我连悼词都给你写好了，袁朗。”
成才说：“吴哲也在，他现在在我这里的医务室里。吴哲，吴哲。”
没有应答，成才呼叫他的警卫，也没有应答。后来，闻讯前来的士兵发现警卫兵和医务兵被捆地结结实实，坐在椅子上。不仅如此，吴哲还偷了一架战斗机，离开了这里。
袁朗躺在担架上，几个医务兵正在检查他是否还摔断了什么。
脑震荡，看样子昏迷了有一段时间，后脑上老大一块血肿，不记得当时的具体情况。大片皮肤烧伤，股骨骨骨折，左脚的跟骨粉碎了。但是，还活着。
“吴哲呢？”他笑吟吟地问成才，后者沐浴着旁边人复杂的目光，斟词酌句地告诉他：“他，不知道你还活着，我告诉他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
袁朗喝水，说：“别告诉我他自杀了。”
“没有。”成才吸了口气，“罗密欧也死了。”
“是啊，所以朱丽叶也死了。”袁朗看着他，“他去哪里了？”
“罗密欧死前面，拜托吴哲带着月球的人，去建设一个新的国家，所以他就去了。”成才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哦，是这个罗密欧啊。”袁朗笑叹了口气，把瓶子放到额头，苦笑了一下。
月国的总统府，是一个简陋的蓝色2层楼房，唯一算得上精美的，大概是各届首领的油画，每个首领一幅侧身像，但是有两幅画，画的似乎是同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色的月球航空服，另一个穿着迷彩，脸上全是一道一道的伪装油彩。
“这两位，”总统府的接待员在和导演们解释，“第一位是人工智能人，罗密欧。这位是吴哲，月国真正的建国者。建国的时候，我们丢失了大量的物资，但是他在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仍然带领我们开始了新的历史，这很不容易。他甚至只花了2年时间，就使中国、美国、俄罗斯和我们建立了外交关系。”
“这个恐怕是有他们的**考虑。”编剧对着漂亮的解说员，有意显示自己的深刻思想，“月国虽然弱小而且不识时务，但是全世界的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很喜欢他们。就算为了让他们好好工作，政府也要对月国有所表示，何况，月国的国力，根本就不能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解说员看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编剧说：“抱歉打断你，但是，也许你也想知道一些真正的肮脏**。”他悄悄地问解说员：“我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么？我很想跟你交个朋友。”
解说员说：“您始终是我们月国的好朋友。”她从便条笺上写了一串号码，递给编剧：“这是，总统府接待处的电话，随时欢迎您来电话。”
一堆人嘲笑编剧，也不好好参观了，又涌到旁边的中国大使馆展厅去参观。
中国是第一个和月国建交的国家，大使馆也特别的旧，大厅里也有历任大使的图象。门卫看在他们也是中国人的份上，带他们进来看看拍几张照片。
“呐，第一个大使，那是第二个，三四五六七个，这些大使就到这里来，和家吃吃饭、谈谈话。也不知道干什么。”门卫一边说一边用力点头，赞同自己的话。
然后门卫点着第一任中国大使的图象，说：“一个退伍军人，弄断了腿，被扔到这里来当大使，真是的，还帮他们设计国徽。”
摄影在拍那张图画，导演问门卫：“月国的国徽是他设计的？”
“可不是，”活了一百多年的机器人门卫很感慨，“他还一天到晚跑到总统府，给人家做饭，也不知道他们国家给他钱让他来干什么的。”
“有意思，有意思。”导演在给编剧递眼色，编剧在狂记，然后感慨，你们这帮地摊文学工作者，在毁灭我的艺术修养啊。
摄象机里，袁朗的半身像正在微笑。
END
罗密欧番外 下雪
“早，吴哲。”吴哲对着恐龙房里的大电脑说话。
电脑里的人工智能说：“早，吴哲。”
然后是沉默，吴哲开始检查一个应用程序。昨天这个沼泽环境的程序刚开始运行，就拼命地死循环。吴哲已经是第十遍地检查了。他觉得烦躁，程序很完整，看不出来有什么错误。
人工智能说：“吴哲，有点寂寞吧。每天对着台电脑，叫自己名字，假装有人很在乎你的存在一样。”
吴哲说：“如果你很介意我叫你吴哲的话。罗密欧？朱丽叶？爱丽思？达林？儿子？随便你想叫什么。”
人工智能说：“肌r_ou_紧张，汗腺分泌，四肢部的小动作说明你宁可陪我聊天，也不想做目前的工作。”
“吴哲，”吴哲对人工智能说，“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
人工智能在屏幕上变出一组图像来，是一队特种兵在闹市区击毙5个恐怖分子的新闻录像，说：“你昨天在看这条新闻的时候。肾上腺素分泌旺盛，肢体反应是现在2倍。”
“吴哲。”吴哲说：“我不是生物学家，能不能用点我能理解的语言。”
人工智能说：“就是说，你看这条新闻的时候很兴奋，现在看那些程序很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