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容拒绝地带姜桐出了书房,姜桐看着,他竟是要自己下厨做饭。
“不不,老师,我不吃了,我已经吃过了。”
“骗人,早上饭都没吃,还吃过了?”
姜桐想,不愧是老师,好一双眼睛。
“你坐着,玩电脑或者看电视,等我做饭。”
姜桐和景老师关系不错,但因为自己父亲就是一名大学老师的原因,姜桐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和老师打成一片,他对老师总还是保有了那么一份恭敬敬畏。
就如同对自己父亲一样。
姜桐知道,像景老师这一类老师是最天真单纯的一类人,他们可以因为夸一句书多而笑得像个孩子;又会因某些社会新闻而在课堂上眉头紧皱忧国忧民。
他邀请自己留下来吃饭,绝非客套——和一个无权无势的学生客套什么呢?而是自己真切的决定。
姜桐只好答应。
他坐在沙发上打量景老师的新居,是一间两室一厅的住宅,一百多平方,装修是个中规中矩的样式,一看就是委派给装修公司的。
最重要的是,没有生气。
姜桐不知道景老师有无儿女,是丧偶还是离异,据学院里的师哥师姐,尤其是他们的宣传部部长讲,景老师好像是终身未婚的。
景老师的茶几上有一副象棋,还有一套茶具,看得出来,他平时的爱好就是下象棋和喝茶了。
在别人看来是老年人生活,在姜桐看来,却是异常熟悉。
景老师做饭很快,20分钟左右,就把姜桐叫去了,叫他洗手吃饭。
姜桐去帮景老师拿碗筷,菜都摆上之后,景老师把围裙一摘,笑眯眯地说:“尝尝,都是家常菜。”
姜桐看去,四菜一汤,都是确实都是家常菜,其中有他特别爱吃的西红柿炒j-i蛋,还有他特别不爱吃的蒜蓉西蓝花。
他小的时候,妈妈常做这道菜,他嫌弃那上面有蒜味,总是调试不肯吃。
现在,却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景老师洗了手坐下了,姜桐坐到景老师对面,为景老师盛了饭。
“能不能喝点?”景老师问。
姜桐摇头,他是真的不能喝酒,高中散伙饭的时候,被逼着喝了喝了一杯啤酒,结果那天晚上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道。
只记得第二天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还发了烧。后来姜鹏就再也不许他喝酒了。
“那就多吃点吧。我也不能喝酒。”景老师笑道。
他一笑起来,眼角会有几条皱纹,聚在一起,是个真正开心的模样。
姜桐也真饿了,便和景老师边吃边聊。
“你家是槟城的?”
“嗯。”
“槟城很好,你是在那出生的吗?”
“不是,我在江城出生的,后来和父母搬去槟城。”
“怪不得。”
“什么?”
“没什么。是没想到你竟然敢爬到图书馆楼顶去救人。——爱吃西红柿?多吃点。”
一提起勇闯图书馆救人的事迹,姜桐就有点生气,早知道经纪人是那么个智障,就不去……
唉,还是得救!他倒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就是单纯受不了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那是生命啊。有什么能比命更重要呢。
他亲眼看到过母亲在他面前结束生命,从那之后,他最是见不得人轻生。
能活着,为什么要死?
因为那次救人事件,让兰城大学图书馆逃过一劫,不用再次登上新闻头条。为此学校特意给他颁发了一个勇于救人的奖状,至今还在他书桌里静静地放着。
为什么不贴出来?有点尴尬。
从那以后同学们和他开玩笑,都叫他“活雷锋”了,还是他动用班长的特权,在班内大搞“整.风运动”,这才使那些同学,特别是美女同学们收敛了些。
但奈何他只是一个班长,无法整顿这个学院乃至全校,这个外号还是流传了下来。
为此姜桐一听到那天的跳楼事件,脑海里第一个蹦出的都不是精神病经纪人,而是活雷锋那并不高大却伟大的身影!
搞得姜桐很是头疼。
如今自己敬爱的老师又提起来,他只好敷衍两句,往嘴里大口扒饭。
景老师慢悠悠地吃着,姜桐总觉得景老师还有话没问,或者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因为他看自己的目光像是很……很有感情。
但景老师终究什么也没问,他只是说:“不爱吃西蓝花吗?”
姜桐点点头,事实上他不是不爱吃西蓝花,而是不爱吃那上面的蒜。
景老师一笑。
和姜桐不一样,姜桐的父亲却是爱极了这道菜,尤其爱吃蒜。
吃过饭,姜桐要继续帮景老师整理书房,给他往书架上放书。景老师摇头拒绝了,让他快回去睡觉吧,笑称看他吃饭的时候都要睡着了。
姜桐只好挠头微笑,心想我五好青年睡一次懒觉,怎么就被抓包了呢。
景老师执意要送姜桐下楼,路上还对姜桐说:“可别让你那些师姐知道你在我这吃饭了,不然她们又要来吵我要我请她们吃饭了。”
“好。”
景老师直把姜桐送上出租车才回去,坐上出租车离去的姜桐回望景老师,总觉得他对自己有点温柔太过,好像是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看的是自己的父亲,或者,还有他的母亲。
姜桐来槟城大学上学,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的考试成绩,次要原因是他父母都是兰城大学的。
他父亲是老师,母亲是学生。
在他们那个年代,老师和学生的恋情并不是一件多么罗曼蒂克的事。尽管他父亲未婚,而她母亲也没有男朋友。
姜桐的父母不堪流言的压力,在他还在母亲楚湄萱肚子里的时候,两个人私奔到了江城,生下姜桐。
他的父亲,本是一位青年教授,丢了大学老师的工作,辗转多个学校,最后到槟城一所二流学校做临时老师;
他的母亲,本是一个文艺女青年,最后连大学毕业证都没有拿到,多年来相夫教子,似乎早已经忘了曾经的梦想。
但姜桐知道,他们是不悔的。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充满爱意。
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不时要嫉妒。
他是幸福的。——曾经。
在他十三岁那年,父亲姜国诚肝癌去世,母亲楚湄萱也结束了自己三十二岁的生命,追随姜国诚而去。
这是一段生死以之的爱情故事,可作为当事人姜桐来说,个中冷暖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坐在出租车上的姜桐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其实他什么都没看到,往事潮水一般冲进脑子里,他想赶都赶不走。
爱情是自私的。
姜桐是爱情的结晶,也是爱情的受害者。
他想,景老师也许是自己父亲的同事,甚至可能有比同事更进一层的友谊。他透过自己,在怀念另一个人。
他更想姜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鹏:作者你还记得我这个攻吗?是想感受一下妖王之怒?
作者:瑟瑟发抖!
☆、薄情负心
姜桐回家的过程异常艰难,最终不得不把好兄弟吴刚再次找出来,才回到了自己在家属楼的家。
吴刚没精打采的跟着姜桐上去了。
回去之后姜桐才发现,姜鹏和叶染竟,还有陆东川然都没有回来。这更坐实了吴刚的话,叶染和陆东川果然是一对儿,同去同归。
可姜鹏跟着凑什么热闹,也学起有家不归了!
想起昔日居家旅行必备的姜鹏,再看看今日抛弃妻子,哦,不,是薄情负心,呃,好像也有哪里不对,总之就是有家不回还连一点消息都不报告的姜鹏,姜桐觉得不如养块叉烧。
真是好气哦。
姜桐把自己瘫倒在沙发上,吴刚,由于对这客厅的沙发有着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所以狐疑地看着姜桐,以及沙发,并不落座。
“你是要把我身上盯出个洞吗?”
“不,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沙发不能坐。”
姜桐想,你当然不敢做,小狐狸可在这没少欺负你。忽然想起小狐狸,又不知道这家伙哪去了。
姜鹏能得奖,小狐狸可是功劳大大地;只是这小狐狸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不知道跑到哪浪去了。
顿有物是人非、风流云散之惆怅。
姜桐不禁想,我也不是吴刚啊,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多愁善感的吴刚在地上找了个椅子,单独坐下,誓不与沙发同流合污。
“墨小姐昨夜没有来找我,以前我想她的时候,她都会自动出现,这次却没有。你说,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吴刚期期艾艾地说。
姜桐说:“没事,姜鹏也没回来。”
“姜鹏和墨小姐,有可比x_ing吗?你家姜鹏本来就是无业游民,我们墨小姐可是大家闺秀!”
姜桐对着吴刚说不出话来,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恋爱之前叫人家“鬼小姐”,恋爱之后叫人家“大家闺秀”!
恋爱的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