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心他什么?”姜鹏话语有点冷,和平时听话的样子大不相同。
但姜桐这个人呢,有时候敏感异常——对待外人;有时候又大大咧咧——对亲近的人。
“当然是怕他出什么不好的事呀。”
“你放心。”姜鹏在姜桐身边翻了个身,背对着姜桐,床晃了一下,“他没事。”
“哦,没事就好。”姜桐打了个打哈欠,作为早起早睡的五好青年,姜桐马上要坠入梦乡。
在睡之前,还不忘问:“小妖精,你会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跑掉,等我要醒的时候再回来?”
姜鹏没理他,依旧用后背对着他。
“你不要这样,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做噩梦的。”姜桐说得可怜兮兮的。
姜鹏听了,又把身体翻转过来,对着姜桐,将一只手放到姜桐身上,轻轻拍抚:“睡吧,我不会走的。”
第二天,姜桐去上课,只见吴刚顶着两只熊猫眼,没精打采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姜桐踱了过去:“嘿,怎么了?墨小姐找你去了?”
知道了姜鹏并非人类之后,姜桐对鬼怪之类的一点惧意都没有了,自家弟弟多好啊,要是妖怪都像自家弟弟那样就好了。
吴刚像丢了魂一样,一惊一乍的:“嘘——不要提她。你昨晚不是还‘敬鬼神而远之’吗?今天怎么了?”
姜桐往吴刚身边一坐,拿了一本在图书馆借的小说随便翻:“说了你也不信。——对了,叶染,不常来上课的,你知道他吗?”
提起叶染,吴刚才有点精神:“我当然知道,兰城三中哪个不知道他?”
“他那么有名?”在姜桐的印象中,叶染是个有点孤僻的宅男,应该不会全校皆知吧。
“那是,他那事在我们学校都传开了,别说三中了,在兰城读高中的,几乎都知道他。”
听他这么故弄玄虚的说辞,姜桐的好奇心被勾起,但吴刚说了一半,又不往下说了,显然是在吊自己胃口。
“你是不特别想让我问你他发生了什么事?”
吴刚不回答,显然是个胸有成竹的姿态,等着姜桐来问。
“哼,爱说不说。”姜桐不再搭理吴刚,自顾自地翻看小说。
英语老师在前面讲得吐火如荼,写的板书吴刚全都认识——认识字母,连成一起,就非常抱歉的什么都不认识了。
“哎,你怎么想起打听他来了?”
姜桐看都没看他:“他是我房东。”
“什么?你那房子租的是叶染的?你知不知道那房子——”吴刚这次是真的欲言又止。
姜桐合上书,看着吴刚:“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吴刚晃了晃脑袋,“我这两天总疑神疑鬼,你别往心里去,昨天晚上还梦到了那东西。一夜没睡好。”
“什么东西?”
“就……就是墨小姐啊。”吴刚有点难为情。
“一夜不见,她就成‘那东西’了?——那昨天,你是不是和‘那东西’共赴巫山,高唐好梦了?”
“你怎么知道?”吴刚大为惊讶。
姜桐把书再次打开:“套路,都是套路。”
下课之后,吴刚把要去上体育课的姜桐生拉硬拽住,死活不让他去上课。
“好兄弟,陪我去一趟。中午饭我包了。”
“不行。”
“为什么?”
“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你爱学习……个屁!整节英语课不是在和我聊天就是看小说,还好意思说爱学习?
当然,吴刚只敢在内心吐槽一下,并不敢讲出来。
“兄弟,体育课,太极,又是抱西瓜又是打麻将的,咱不去了成不成?”
姜桐被逗笑了:“你要去搞封建迷信,我身为班长,怎么能助长这种不正之风呢?”
“你看那算命的天天在咱们学校门口摆摊,也没见谁去照顾他生意。咱们就当帮助一下残疾人,怎么样?那小瞎子长得不错,眉清目秀的,我看过。”
姜桐到道:“小瞎子,眉清目秀?好像有点不对吧?”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吴刚拉起姜桐就走。
姜桐也没反对,跟在吴刚后面:“我和你去搞封建迷信,你告诉我叶染的‘那事’是什么,公平交易。”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
墨鬼小姐:听说你叫过我“那东西”?
吴刚内心os:姜桐王八蛋卖兄求荣嫁入妖界就忘了兄弟我就叫了我还真……有点怕怕的呢
然后老老实实找块搓衣板跪好,并细想姜桐说过姜鹏什么坏话,打算去告御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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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法工作
兰城大学校门口热闹非凡,摆摊卖小吃的,卖零食的,卖小饰品的,铺满了半条街。
吴刚和姜桐,顶着上午九、十点钟的太阳,翘了体育课,奔至校门口,却不见算命的。
姜桐本想会在这里见到姜鹏的身影,谁知也没见到。
姜鹏的烤冷面摊算是校门口的一道奇景。
一是因为姜鹏帅气,和同在这里卖东西的大爷大妈比起来,简直如明月朗朗,秋风飒飒。
二是因为姜鹏只做烤冷面而不收钱,他的摊子旁边立了一个二维码,卖烤冷面的同学扫码付款,全靠自觉,付没付,付多少,他全不管。
吴刚正在找算命的小瞎子,姜桐忽然拉住他,问:“吴刚,我问你,烤冷面每份五元,不会因为卖的人而改变,对吗?”
“当然。”
姜桐低头沉思,那么多钱,绝对不可能是卖烤冷面所得。这姜鹏到底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吴刚看姜桐问得认真,此时又沉思得认真,到稀奇起来:“兄弟,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咋现在看起来比我还蔫儿呢?要不让大师也给你看看?”
“大师?你先给我找到了再说。”
以前那算命的就坐在大门左数第一颗树下,一边乘凉,一边摆摊。
他把摆摊位置选在崇尚科学的大学校园旁边,因此客户少之又少,经常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无人问津。
今天有人问津了,他倒不见了。
找了一圈,吴刚向旁边的大爷大妈打听过后,确定今天那算命的的确没来,他长叹一声:“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姜桐在旁边冷冷地说:“慎言、慎言。”
吴刚赶忙捂住了嘴:“呸呸呸!”
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
寻算命者不遇,两人也没有再回去上体育课,搓麻将切西瓜的兴趣,于是打道回府。
姜桐回家属楼,吴刚送完姜桐后回寝室,补眠。
姜桐拿钥匙开门,钥匙只转了半圈门就开了。他以为是姜鹏在家,兴冲冲地打算兴师问罪。没错,兴冲冲。在得知姜鹏是妖后,姜桐觉得,就算这卡里的钱是姜鹏变的,他都相信。
但就算是变的,也该是违背了妖那边的法律。毕竟从姜鹏的形容来看,妖那边也是个法治社会。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门开了,姜桐喊了一声:“姜鹏!”
没人应。再喊,还是没人答应。
姜桐疑惑,门没锁,难不成遭贼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发现屋内出奇地暗,再一看,屋内的窗帘都被拉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鬼。
姜桐正待大喊一声:贼人出来!却发现沙发上仿佛有一道灰影,看不真切。
他轻轻踱步过去,定睛一看,哪里是贼人,分明是自己的房东叶染。
叶染在沙发里缩成了虾米,面向内,姜桐看不真切。
大热天的,他还裹着毯子,也不嫌热。
“叶染?叶染……”姜桐叫了两声,叶染没有动。
姜桐想他可能是累极了,不然不会不回自己的卧室,而在客厅睡着了。
他一向很少在客厅活动的。
姜桐没有打扰他。在姜桐心中,叶染又神秘又美丽,有点像是玻璃做的,是种易碎的美感。
对美的事物,尤其是美人,姜桐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对叶染的关心,似乎是处于本能。
回到和姜鹏的房间内,依旧不见姜鹏踪影。
姜桐打了个哈欠,他白天一向不困的,也许今天太累了?
身体先于头脑做出了反应,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姜桐感觉自己身处一片山林间,他坐在石台上睡着了,醒过来后睁眼一看,似乎是清晨,山上有白雾飘过。
我什么时候到山上了?正疑惑间,只见一道白影在眼前飘过。
姜桐不像吴刚一样惧怕鬼小姐,十八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让他定了定心神,挺直脊梁,尽量忽略到后背传来的丝丝凉意。
姜桐本想问“是谁?”的,但话到嘴边,突然猴哥附体,变成了:“何方妖孽,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