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走,”佛子道,“我什么都依你。”
“我怎么跟你,”吴骇笑着道,“你太可口,如果什么都依我,我就不加节制,我会忍不住经常对你做这种事,你怎么修炼得下去。”
佛子道:“那我不依你。”
吴骇坏笑道:“这怎么行,我半夜都能爬到你床上去,你敲木鱼,我就从后面抱住你,你实力不如我,反抗不了我,又会像以前那样任我摆布,你可还记得在佛界,我离开承天国之前跟你闹得很不愉快的前因么,还不是我对你做了那种事……”
其实,也没有很不愉快……
只是这对佛子而言已经很久远。
他没办法叫走一个不想走的人。
那个不想走的人还在说混账话,道:“等有朝一日,你实力高过我,你绑我走,我没话说。”
佛子松开他的手,停在原地,道:“你知道我不会,如果这次你不跟我走,以后恐怕也不会。你不要我了。”
吴骇立刻道:“我没有!”
佛子道:“你就不担心我忘了你?”
吴骇心脏漏跳了一拍,眨了眨眼睛,佛子说:“你我相识不过数年,亲近也不过如此,而你很狡猾,只占我便宜,而我占不了你。”
吴骇拉着他的两条胳膊,环住自己劲瘦的腰身,对他说:“我的便宜,只要你想占,随便占。”
佛子并不高兴,微微低头,深情地凝视着他含笑的双眸,难得严肃地说:“也许对你来说,我是已完成状态,不需要再花心思,已经是你的囊中物。而他是待完成状态,还有个龙身仿佛是没开窍的状态等着你上钩,但真是这样吗?吴骇,你不觉得累么?这本就是我们的事,不由你一人承担……”
吴骇听到“囊中物”这个形容,只觉浑身鲜血都要燃烧起来,后面的就全都听不进去了。
眼前这个谢宇策竟然对他说,我已经是你的囊中物……心在颤抖。
佛子见他一脸痴笑,不由气恼,又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将他额前的一缕被汗水浸透的长发拨到一边,只觉眼前这张心仪已久的俊脸,百看不厌,弯起唇角,声音也不自觉地放缓了许多:“你真傻,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只知道付出,只知道迎合他的臭脾气,却没想过要回报么,我希望你难受的时候有人体谅你,关心你,我舍不得看你难受。跟我走好不好?我喜欢你,但不知道这份喜欢能维持多久,我怕我太思念你,忍受不了就让它消失了,彻底遁入空门,给主身蒙羞。我要你,你来陪我可好?”
吴骇脑子晕晕沉沉,整个人仿佛要升天了,很是动容,道:“我……”
“啊!!——”
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砸落在地。
“你确定要忘?忘了好!”
又是一声冷笑,仿佛从天际传来。有位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地,他踢了先前掉下来的黑影一脚,携着一身血气往这儿走来。
黑影翻滚了几圈,露出一个光头来,正是忌讷!
“怎么回事?”佛子心头一顿,他和吴骇出来走动,忌讷则在客栈,这里离忌讷所在的城池很远,谁敢动他?
谢宇策刚与龙身于虚空一战,才刚结束,身上带着伤,也有无与伦比的杀气,斩神兵的神威旋绕着他,让他看上去犹如战神一般。
佛子想到了什么,不由松开吴骇,吴骇还有点魂不守舍。
“我说真的,你忘了好!”
忘了就可以杀,忘了就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死不足惜。
谢宇策催动仙力,右手五指一抓,吴骇不过是一星仙皇,也没有抵抗,轻易便被他捞在手里,无法动弹。他猛地一掌,掌风破空,伴着雷电金光凝成实质般的手掌,重重撞在佛子胸口。
鲜血喷出,空间领域阻力极重,像是有重重板块撞击全身,佛子后退数步,缓缓飞出,还未撞上坚固的墙壁,就已是脊椎寸断。声势几乎没有,但威力惊人,只有被攻击者才能体会,佛子连叫嚷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眼前发黑,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
谢宇策早就想报当年神魂被打到虚的仇,此刻已经是忍无可忍。
哪怕是转世身的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顺其自然只会被看似弱的家伙捡漏!
一魂三分,只有转世的这个被打还抱人大腿不撒手,才叫厚颜无耻到极致!为达目的,不惜软磨硬泡甚至苦苦哀求,无所不用其极。
而吴骇一旦被说服,就很难再更改,到时候再挽回就晚了。
不谈别的理由,他的仙躯先天法则烙印离不开吴骇!他不信秃子要带走吴骇仅仅是因为说得感人肺腑实则分文不值的感情!
“好一个能言善辩的和尚!你很会攻心,”谢宇策打了一顿还不解气,还想上去狠踹两脚,“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有本事搂着他继续啊!继续扮弱卖惨博同情!你最弱最需要帮助,我帮你一把,你赶紧把这么悲惨的遭遇忘个干净……”
吴骇震惊至极,回过神来,上去便拦住谢宇策,伸手蹲在佛子身前,恨不得抱住谢宇策的腿,哭笑不得地说:“别!别打了,他应该没那个意思!再打就死了!”
佛子身负重伤,嘴角溢血,却始终冷冷地看着他,目光还带着一丝怜悯,俨然并不在意。
那些年他受的苦,岂止他说的这一点点,只是众生皆苦,他想紧拽住一抹甜,仅此而已。
第405章 我的更软
谢宇策和龙寰一战,胜负未分,便看到了路过的凤族绑了个人,这人恰好他认识。
不就是佛子身边那位木讷的法僧么!
莫非吴骇也有麻烦?
“你境界比我高,又不与我同阶一战,没意思。我去会会那头神凰,再会。”龙寰还记得当年的事,作为真龙后裔,有义务为龙族找回颜面,竟是对吴骇和佛子漠不关心,与谢宇策本尊分道扬镳,便去找凤族较量去了。
原来,忌讷诵经超度试图对付凤族子弟,那凤族子弟骄横跋扈,招摇过市,起因说起来还跟谢宇策有点渊源。
那头逃出龙源界的神凰又回来了。
曾经作为龙源界第一头仙主,曾血洗兽族部落,带来黑暗动荡的那头神凰,后来在吴骇渡劫的时候,与他在天外一战月余,被他和吴骇联手赶出龙源界的神凰,在前些日子再度回归。听说实力大增,境界大涨,给各兽族部落造成一定程度的恐慌,它再度耀武扬威,连同凤族部落也张狂得没边了。
本土无论人族兽族都不敢触其锋芒。
忌讷乃是外来人,见不得凤族子弟作恶,于是出面调停,谁知,龙源界里兽族的战斗力被放大,初来乍到的没有龙族血脉的人族战斗力被压制,念经若没有散灵僧人那样另类的战斗力,自然而然讨不到半点好,忌讷和尚的下场凄惨。
若不是谢宇策和龙寰一战,正好经过,想必忌讷已经被生吞活剥。
他拎着忌讷来到此城上空,至于扔下去……纯粹是一时失手。
重创佛子纯粹是想给他点教训,本以为那佛子会跟他再度过招,可谁知那和尚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硬是拽住吴骇的手,对他的打骂熟视无睹。
刹那间,谢宇策看懂了他的眼神,清明中带着点怜悯,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吴骇。
他忍辱负重,不与妖魔一般见识,不跟自己争锋。从佛界出来,接触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的强悍仙灵,脑子里的信息一定多到令一般人难以自持,而此人始终淡然自若,目标如一——就是吴骇!
佛子的注意力从未从吴骇身上移开过。
原先忌于谢宇策的威胁没有和吴骇过分接触,而此刻,当着谢宇策的面——
“你怎么样了?”吴骇轻轻托起佛子脆弱的后颈,持续不断地灌入仙力替他顺经接骨,缓解伤势,神藤也一言不发地缠绕着佛子的身体,催发药力为他疗伤。
和谐得好像只有他是个外人。
“疼……”佛子手臂无力地环住吴骇,半个身体瘫软到他怀里,脸偏到吴骇那边,唇触碰到他的脸颊,一点一点,像是星火燎原般,剧痛逐渐缓和,略冰凉的身体贪婪汲取对方的温度。
“不疼了不疼了,有我在,没事的。策儿要不要睡会,睡过去就一点感觉都没有,等你醒过来,我保证所有伤势都没了,一点伤疤都没留下,殿下依旧是风华绝代,清雅脱俗。”
佛子仿佛当谢宇策不存在一般,摇了摇头,靠在他肩上,摩擦他的脖颈,以一种明显未经人事毫无经验的亲近方式,吻住了吴骇的唇,轻轻一碰便离开些,长睫颤抖,毫无血色的唇瓣轻启,道:“我只有你了,吴骇,让我再看看你,我怕我睡过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在的。”吴骇心疼得无以复加,怀着恐惧将佛子揽入怀中,这恐惧并不是害怕失去佛子,而是怕旁边站着不动的那人。
谢宇策唰地一下冷了下来,整个人愣在那里,因愤怒而近乎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凉了下来,他难以形容此刻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听到吴骇陪着转世身十年,十年里并肩作战也许还有相濡以沫,谢宇策并没有太在意。吴骇拿下欣赏之人,最多不出半月,而对他却耗费了十年之久,相比而言竟还是有点莫名的安慰。
在他决定留下佛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原以为最无法忍受的是佛子超脱红尘入空门这个坎,过去了就还好。
他是谢宇策,龙身状似已经决定痛改前非理清不必要的感情一门心思投入到修炼中,而他纵观大局,权衡利弊,得出的结论是,他得成就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