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长睫轻颤,挣扎道:“我想忘了你。”
吴骇应道:“快别想了,该修炼啦。”
该修炼啦……
仿佛逆转了时光,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句话,萦绕在耳畔,出自笑盈盈的青年之口,那时的他以为自称神医的追随者与自己同辈,神医心慈不杀生,手段除了逃命无一出奇之处,所以一路都是他在保护,不刻苦修炼不行啊……
佛子单手伸至胸前,一手持木鱼锤,那只是个普通灵木雕刻成的木鱼,呈现棕红色光泽,上有纹路,虽用了很久,却很光滑干净,古朴别致。
轻轻一敲,天清地明。
佛子内心的躁动随着这一声禅音的洗涤,迅速平息。
就连吴骇内心的旖念,也在瞬间一扫而空,身心放空,格外安宁,神色恍然竟有刹那空灵之感,如陷道境。
一块普通的灵木制成的再普通不过的木鱼,竟然能敲出如此动听的声音,至纯至净,洗涤心扉。
佛子目光清明,声音如常,淡淡道:“你现在可以留下了,我可以一边疗伤一边助你参悟,你不必担心自己会影响到我,反而你走了我会想你。”
吴骇这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不是懵懂小儿,而是佛界三十三重天上的佛子,修高深佛法,神法经书学遍,已经是创出新法的存在,潜力无限。
谢宇策把忌讷安置好,还去凤族看了看,却发现神凰还老神在在地在兽族部落逞凶,龙寰并不在那里,谢宇策去而复返,尽管一路上放慢了速度,回到客栈也才过了三日,算算时间,以吴骇的医术,就是佛子昏迷不醒不晓得自行疗伤,那点伤势也早就已经痊愈。
他在隔壁房间睁眼躺了一宿,等到第二天午时,吴骇仍没有从佛子房间里出来。
隔壁房间开了空间领域,或者有别的屏蔽方式,魂力探不进去,里头的声音也传不过来。
一天一夜已经是他能忍耐的极限。
谢宇策不由后悔之前在永恒界第二庄园时对吴骇说的话。
治什么治,什么叫分内之事?
伤了不会自己疗,就该不管不问,让对方自舔伤口,自生自灭!
谢宇策大步来到隔壁,抬手打算敲门,但手指伸到眼前便顿住。
继而一把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事后谢宇策在想,在他等的这么长时间,但凡隔壁有开门的迹象,哪怕是店小二进出等任何正常动静,最终他也许都会端着一份大度,云淡风轻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而不会把之前的想法付诸行动。
但是……他并不后悔。
第406章 知行合一
门开了,禅音迎面而来,谢宇策内心的郁闷不快消失无踪。
耳边只剩下木鱼敲击声,期间捻动佛珠的声音恰到好处,叫人通体顺畅,神清气爽。
可是很快,谢宇策便皱起眉头。
佛子面对金身佛像持跏趺坐,口中念念有词,缓缓睁开眼睛,却并未回头。
吴骇躺在佛子原先所睡的床上,面带浅笑,睡得很沉。
佛子还在念经,但谢宇策却很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出去。”
吱呀一声,谢宇策神态自若地把门关上,道:“害我等了这么久,居然还有心情熟睡,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床,当然比空床要香。”
佛子闻到一股子酸味,道:“是我留下他,我的禅音能静心凝神,他在修炼,勿要打扰他修炼。”
谢宇策轻笑一声,说:“静心凝神?你确定?”
谢宇策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拉起吴骇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举过头顶,尽管对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但这个动作却像是要阻止对方挣扎一下,好似对方还醒着一般:“这不叫打扰他修炼,我这么做也不是阻止,而是防止他醒了以后反客为主占我便宜。你可能还不清楚我们的关系,或者说你就算清楚也没有亲眼见过,不愿意相信。”
谢宇策径直俯身,吻住了吴骇的唇。佛子余光一扫,正好瞧见这一幕,不由瞳孔微缩:“你!”
谢宇策不可能愿意给别人看吴骇的模样,但佛子不是别人,搞不好当年在佛界就已经看过了,谢宇策不介意给他本就不够通透的佛心上再添上一笔,要想将对方的佛心狠狠碾碎,莫过于他自己以身试法,让对方观摩。
当年佛界一战末,只是当着他的面和吴骇亲了亲,他就动摇得不行,辩个法也能被吴骇戳破,最终惨败收场。
竟然还惹他,不长记x_ing。
真别怪他太狠,他是绝对不可能遁入空门的人,也不能容忍他的任何一道神魂遁入空门,他不会被打垮,任何折磨都别想打垮他,让他放下一切与世无争,不如让他去死。
谢宇策的邪x_ing被他尖锐的视线挑起,故意叼着吴骇的唇瓣,用舌尖撬开他洁白整齐的牙,探入口中,与之纠缠。吴骇微微蹙眉,发出一声不自觉的呢喃:“嗯……”尾音很柔,媚得不行。
面对主宰也毫不畏惧的吴骇,向来气定神足,很是强势,几乎无法击溃,佛子从未听他发出过这种声音,露出这般柔弱的表情,躺在床上被人动手动脚……
谢宇策给他宽衣解带,将他束发的发带扯开,抓了把他的头发,放在鼻尖清嗅,动作很是旖旎……
实话说,吴骇确实挺好看,身材就不用说了,极有个x_ing的五官恰到好处,像是顶级能工巧匠心血来潮揉成一张独一无二的脸,见之难忘,百看不厌,像他这类型往往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
世上本就存在的“美人”往往与前辈强者所造就的审美有关,但审美是随着时间变化的,也是潜移默化中受至强者影响的,很是主观。
各族关于人族的审美会随着那一族最强者的外貌而发生改变,而吴骇将来无疑会是人族的引领者之一,纵然目前他实力还不够强大,但他的身份,以及特殊x_ing,就已经预示着将来极有可能,他的相貌将会是最美之一。
当然,眼下谢宇策也就觉得吴骇长得周正,刚刚好也就是吴骇能生成的样子,可能是看习惯了,越看越顺眼。
“你,住手!”佛子厉声道。
“你还会生气?打你你都能忍,这就不能忍了?”谢宇策又把刚打开的衣袍给吴骇拢上了,“学着点,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对我不满,只管冲我来!”佛子道,“为何要欺负他?你为何要这样羞辱他?你不在乎他,为何不让我带他走?”
“羞辱?”谢宇策笑着道,“只要你带上你的随从离开我的视线,我立刻住手,也会放过你,甚至会给你赔不是。”
“我要带吴骇离开。”佛子坚持道。
“那就没办法了,你的固执害他。”谢宇策作势将手伸进吴骇衣襟,佛子表情愈发难堪,可他悲哀地发现,自己除了敲击木鱼却什么也做不了,周身似有一道道无形的环锁将他束缚,头顶也有,甚至无法起身,他可以不敲不诵经,但又担心吴骇在修炼的关键时候。
毕竟吴骇说是神魂进入自身仙种世界修炼,留在外面的可能只是一具无意识的壳子,如果断了可能会有影响。
这可如何是好?
佛子心神难以入定,跟谢宇策商量说:“我带他走,我不会欺负他,你对他的疏忽与欺辱,我都会加倍补偿回来。无论如何,只要你让我带他走,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不行。”尽管最后一句很有诱惑力,但吴骇独一无二,在谢宇策看来,就是将来的佛子也不如一个吴骇有用。
谢宇策道:“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正在做的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梦寐以求你懂吗?就是他梦里想求也求不到的事,你何必为了一己之私,坏他好事。”
佛子道:“荒唐!叫你住手!”
“你紧张什么?你在为他打抱不平,可你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谢宇策道,“你知道为什么他会赠你神法助你修炼,好叫你纵使臻至巅峰也不得破功,永远无人染指,包括他自己?是他狡猾自私故意让你求而不得吗,不是的。”
“因为我在他心里就是神圣不可侵犯,他就算有本事胁迫我,也不会伤我分毫,我若说不想,他就算欲火焚身也只能自己默默憋回去,再乐呵乐呵地表示他一点事也没有。你知道他在乎我,可你知道他连多摸我一下都不敢,怕我不满么?”谢宇策道,“我在他心里就是捧在手心怕化了,我若受伤他必先自责,如果知道我这么主动,他一定会高兴,你信不信?”
佛子道:“他不会。”
谢宇策笑了:“是吗,看来你还是不够懂他,不如就让他告诉你,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如果他不高兴,我转身就走,不打扰你们二人,修炼。”
“修炼”一词咬得很重。
佛子露出金刚相,杀气一闪:“你给我适可而止!你若敢打扰……”
“行了。”
谢宇策在吴骇腰上抓了一把,说:“你还打算装睡到什么时候?再装睡我可就对他动手了。”
佛子不由朝床上看去。吴骇表情抖动了下,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锐利,一字一顿地说:“谢宇策,我不高兴!”
这声“谢宇策”,两个人都以为是在称呼自己。
佛子目光微微缓和,对谢宇策本尊道:“听到了?他不高兴,你出去!”语气不容忤逆。
谢宇策置若罔闻,只看着吴骇,道:“是吗?那你舔嘴唇做什么,回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