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那么简单。不过……”
文康摸着他的手转了口气:“你若是忠诚不起二心,朕也不会亏待你,就算别人排挤你陷害你,朕也会坚决站在你这边
支持你保护你,绝不相负,这个你尽可放心。”
昭华听了,在皇帝面前跪下:“即如此,臣有事启奏。”
“你说。”文康放下手里的折子看着他。
“请陛下下旨令燕国以银代税,免征粮食。”
“这是什么意思?”
“燕国每季收粮入通县大仓,路途遥远,运粮不便,途中大有损耗,这损耗又要在粮农头上额外加征三到五成,有的地
方加征一倍甚至更多,农人不堪重负,这额外收的损耗大多入了污吏囊中,如此农人对朝廷不满,国库也没有多什么收
入,朝廷还落个盘剥无度的坏名声。所以臣以为,不如以银代粮,不许税吏以运粮损耗为名多征粮食。”
“你献的第一策就是这个?”文康嘴角一挑,似笑非笑看着他,眼里闪动着探究的光芒。
“臣是燕国人,难免有私心想为故国谋利益,陛下怕我存了私心,就不要赐臣职务,也不要逼臣献策。既然命臣献策,
臣自是想到照顾故国,请陛下降罪惩罚。”
被他拿话逼住,文康收了笑容,很严肃看着他:“你也不必用激将法,朕既然决心收你为臣,怎么会因你关照乡里而收
回,你心疼故国农人,原也是人之常情,朕也不会怪罪于你。况且这对齐国也无甚坏处,只是这事明日要在早朝上廷议
才可实行。”
“谢陛下恩泽燕国百姓。”昭华行礼谢过,并未起身。
“你还有话说?”
“是,既然陛下允了臣的请求,臣再献一策。”
“你说。”文康苦笑,这人居然咬定自己已经允了。
“请陛下下令开豹尾河,引河水入济州城。”
“为什么?”文康面露惊异。
“济州城背靠莲花山,依托山势,东临大海,位置绝佳,且交通便利,安全牢固,的确是做国都的好地方,只有一点不
好,就是地下水咸涩不堪入口。富贵人家取莲花山泉水饮用,平民百姓只得打井水日用,不如开渠引河入都,以后国都
百姓不再饮用咸水岂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且彰显陛下仁德爱民之胸怀。”
“你怎么想起这个?”文康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想从中看出什么端睨来。
“臣入齐为奴以来,长时间用这种难以入口的咸水,深感齐都普通百姓之苦,如今受了陛下的封邑,为陛下办事,也不
能只为燕国谋划,也得为齐国百姓做一两件好事。”
“哈哈。”文康笑起来,笑得很开怀,“也罢,朕准了,明日早朝会廷议。起来吧。”
昭华正要起身,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又轻蹙眉头,低声道:“腿疼。”
这半含撒娇半带挑逗的一声让文康心里更软,一把将他拉起来带到怀里,道:“以后有事不需跪奏。”
“嗯。”昭华乖顺地依在他怀里,温柔的浅笑,眼波藏着无数波澜。
次日早朝,文康把两件事放到朝堂上廷议。
第一件事,一些大臣有异议,主要是林相那一派的人,理由要防着燕国人起异心,必须征走他们的粮食,只留下能糊口
的东西。另一派,主要是袁相国那边的人认为,再这样横征暴敛必丧失民心,甚至引起变乱,而且以损耗为名在正赋外
额外多加的征额已经超过正赋两倍,且这些大都落入污吏囊中,而引起燕人痛恨的却是齐国的朝廷,实在不值。况且在
征粮途中常出事故,尤其在邗河运粮时接连出现翻船事故,许多粮食白白翻落河底,实在可惜。
第二件事,反对的人更多,虽说引豹尾河水入国都是利民的好事,但是开渠引河,所费巨万,不是一笔小数目,此项费
用从哪里出。
皇帝下朝回到寝宫,昭华迎了上去,用询问期盼的眼光望着他。
文康有些为难,想了想,道:“那两件事大臣们不同意。”
昭华眸中的光彩黯淡下来,道:“任何一件事都不会让所有人都说好的,大臣们有异议,也属正常,只是最后裁夺的是
皇上,不知陛下听取了众臣的意见,是个什么主意?”
“这个嘛……”文康有些为难,想了想道,“以后再说罢。”
昭华冷笑一声:“算了,我也没什么资格辅佐陛下执政,以后识趣些,只做陛下安排的抄写活罢了。照样如陛下所愿,
落个背叛祖宗,效力他国的名声,陛下即如了愿,也不必要我出什么力献什么策了。”
“你不要生气,不是朕不采纳,是大臣们有异议。”
“有异议好啊。”昭华慢条斯里地说,“做臣子的本该向君主提供建议以供决择。只是……”
话锋一转,又道:“建议来自臣下,决策却在君王,若是为君者由臣子摆布,何以为君?何以号令臣民?”
文康觉得有理,又思忖了一下,以银代粮的事对两国也没什么害处,引河入国都也是迟早的事,若做成了,国都百姓定
感恩戴德。昭华首次献策就泼冷水,以后哪里会相信自己是真的要与他共建功业,却白添一笔怨恨。
“你拟旨来看。”
昭华听命写下旨意,措词用句分寸得当,文辞华美骈散相间,文康看了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命掌印主簿官盖了御玺。
昭华有些不敢置信,直到亲眼见了盖上御玺,才相信事情已经办成。转过头来看着文康,眼神温柔,凑过去在他唇上亲
了一下。
霎时,一股酥麻传遍全身,被亲过的地方那么灼热,那么甜蜜。文康摸着嘴唇,久久才回过神,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
昭华第一次主动吻他,没有强迫,没有命令,主动亲吻他。
从未有过的甜蜜,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人想落泪。以至他不敢探究,这个吻有多少真情……
只怕明知是假,也会心甘情愿沉溺。
两道谕旨在朝廷上引起风波,大臣们觉得皇帝太专断了,居然不顾群臣反对,一意孤行。大将军公孙昌和司农大夫纪淳
风一齐求见皇帝。
公孙昌道:“那两件事廷议并未达成一致,陛下就强行下了旨意,实在有些欠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