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送爽听了,命手下军士退后,自己掀开车帘进去。
刚一伸头,一柄闪着寒光的宝剑抵着他的脖子。苏送爽微微一惊,见车内端坐的是昭华,拿宝剑抵着他的是凤逸。
苏送爽神色不变,语气坚决:“公子请回宫,这件事在下就当没发生过,皇上不会知道。”
“我不回去。”昭华脸上的微笑如春风化冻,声音却是清冷平静,“这种被人当禁脔宠物的日子我不想再过下去了。”
“公子。”苏送爽有些着急,“皇上如此待你,你这般负他,于心可忍?”
昭华看着他,神色冷静:“皇上待我再好,也改变不了我亡国奴的身份;待我再真心,也不能为我摆脱一个以色侍人的
名声,也抹杀不了我先前受的折磨和凌辱,和他在一起,总是让我想起曾经暗无天日的日子,总觉得自己只是个低贱的
男宠,这种感觉如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白日强颜欢笑,晚上恶梦连连,快要疯了。又思念家乡故
土,念的肝肠寸断。若是将我强留在此,我必抑郁而终。”
苏送爽沉默无语,过了一会儿,说:“你要胁我,我也不可以放你走,若放了你,是对皇上不忠。”
“你不放我,就把我的尸首带回去,我宁死也不会再回宫去。”昭华态度坚决,示意凤逸放下剑,道:“我只有一个要
求,就是将我埋在故土,生不能报国,死后以肉身膏沃故土,也算无憾。”
苏送爽痛苦地看着他,“你真的非要离开不可?”
“不错。如男宠般活着,还不如一死。”昭华很坚定,“你若强行留下我,就留下我的尸首吧。”
第128章:一对傻子
苏送爽看他半晌,眼眸中流动着复杂情绪,有温柔、有不舍、有悲伤。最后,长叹一声,掀开帘帷出了车子,对城门官
说:“搜查完毕,开城门请屈大夫出城办事。”
城门官听了,忙下令守门军士转却绞盘,打开城门。
车夫一扬马鞭,驾车出了城门。
凤逸这才长出一口气,这才觉得汗湿重衣,一颗心终于回到腔子里。喜滋滋地看着昭华,却见昭华和屈无瑕都是一脸严
肃,神情并不轻松。
“不知道容乾和陈将军怎么样了?”昭华幽幽叹气,掩不住担心,容乾引开追兵,陈之武阻挡敌人,也不知道现在是生
是死。
“太子,我们逃出来了。”凤逸握住昭华的手,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他们会没事的。”
屈无瑕道:“过了前面的路口有人接应,我回城看看容乾他们怎么样了。”
“那你当心点,找到容乾他们赶快回来。”
昭华嘱咐两句。
到了前面路口,一群身形矫健的人等候在那里,个个看上去身手不凡,正是昭华先前的门客侍卫中武艺高强者,还有屈
无瑕另外召的死士。
屈无瑕把昭华交给他们,驾车返回都城。
昭华换乘一辆普通马车,在一群人护送下南行。
虽然终于逃脱了囚禁自己三年的牢笼,但是却没有预期的欣喜,一想到文康回来要面对的一切,心里如被针刺一样。再
想到将来要和他进行一场生死对决,兴奋期待的同时又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主子,可到前面歇息一下?”护卫的禀报打断了昭华的沉思。
昭华掀开车帘看看天色,只见红日西坠,天边挂着最后一抹红霞。
“继续赶路,不要停。”
“太子……”凤逸担心地看看他,没说什么。
屈无瑕已经安排好,出城后一定要一刻不行连夜赶路,并沿路备下替换的马匹。马可以换,可是人却不能换,别人还好
说,昭华的身体却是一直都没有恢复,眼看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初春的天气还很冷,他的额头居然还冒着细细的汗珠
。
昭华看出他的担忧,朝他笑笑示意自己不妨事。
凤逸压住心疼,只得下令:“连夜赶路,不要停。”
一众护卫得令,快马加鞭向前赶路。天色越来越黑,好在还有些许月光。一行人沉默着赶路,中途只停了一刻喂马喝水
。
昭华躺在凤逸怀里,微微合着眼,时而望向窗口。
不知不觉,前方露出一缕曙光,将前边的路照得一片光明。凤逸的心情也随着初升的太阳升起。
“太子你看。”
“又是新的一天。”昭华掀帘望向外面。
前方,明媚的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里顽强刺出,天边一抹的金色朝霞绚丽无比。道路两边是成片的油菜花,满眼望去都是
黄澄澄金灿灿的颜色。
如果文康在,肯定会指着大叫:“我终于看到你说的大片油菜花了,原来是这个样子。”
昭华苦笑,摇摇头,放下车帘,怎么这个时候还想起那个人。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在寂静的田野显得分外惊心。
昭华一掀车帘向后看去,只见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追来,淡淡的晨光中,一面旗帜迎风飞扬。凤逸仔细一看,心脏几乎
停跳,居然是金龙旗,也就是说皇帝追来了。
“这……怎么可能?”凤逸目瞪口呆。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昭华仍然很镇定。
“跟他们拼了。”凤逸拔出佩剑,双目血红。
“皇帝亲来,拼了也逃不掉。”昭华握住他的手,声音仍然很镇定,“我去拦着他们,你们逃吧,皇帝的目标在我,只
要得到我,他不会管其它人。”
“不行。”凤逸大吼一声,神色凄厉又坚决。
文康死死盯着前面的马车,不停抽打胯下的乌云踏雪。
刚打完胜仗,他来不及休息,也来不及与大军一起凯旋,不顾大将军的极力反对。独自一人离开大军赶回都城,一天一
夜不眠不休,只为了可以尽快见到昭华,与他分享胜利的喜悦。可是等待他的却是令他根本无法接受的背弃,回到宫里
,只看见那枚情人泪指环孤零零地躺在画上,似是嘲笑他这痴傻的感情。
仿佛从云端一下子跌入谷底,美梦惊醒后,是令他不堪面对的现实。
禁卫军在后面紧追不舍,张弓搭箭,避开马车,朝马车旁边的护卫射去。利箭破空,支支夺人性命。一轮过后,紧接着
又是一轮利箭,流畅迅速又配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