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煠见一轮未奏效,抬手又放一轮。如此五六轮之后,我气息已有些急促,弓弩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有些必须要伸手拨打才能保证不伤到我。
李煠的弓弩手如同有永远都用不完的箭,一轮接一轮的向我放来,十几轮之后,我开始左躲右闪。
然而我除了一身功力不弱,身手实在不怎么样。箭矢从四面八方袭来,身前可以拨开,身后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躲闪,终有一支箭插在了我后肩上。我吃痛拿手捂住那支箭,刚才又体力消耗太多,身子都有些站不直了。
李煠见我负伤,抬手止住弓弩手:“你果然厉害,今日我本不欲与你为难,奈何你太不识好歹,怎样,毕竟血肉之躯如何敌得过千军万马?!你只要开口讨饶,我便不与你计较。”
我扶着肩膀,苍白着脸瞪着李煠:“你休想!洛某行事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就算对你李煠,我也从没有任何亏欠!凭什么我要向你低头讨饶?!”一生气连李煠的名讳都叫出来了。
我从没想有一天会动手跟人打架,因此我从不自己设计招式,此时全凭本能,将功力汇聚掌心,形成一个白晃晃的气团。
凝集了一会儿,气团已有排球大小,我举起手将气团托起来:“小王爷,是你欺人太甚!洛天雅从没跟人动过手,今日小王爷将人撤下去,我便收手,你我二人继续合作,否则别怪洛某不客气,伤了小王爷!”
李煠脸色难看到极点,双手紧握,站在那里说不出话,两人又这样僵持起来。
此时贤王见我与李煠僵持,恐怕是想先下手为强,连忙下令将我拿下,李煠想要出言阻止,却又硬生生闭上了嘴,弓弩手便在护盾之后向我放箭。
我不再犹豫,提起一口气,将气团送了出去。
一声巨响,前面一排拿着护盾的卫兵被我的气团砸得倒下一片,严重的当场一命呜呼。然而同时,无数箭矢也已经袭到,我来不及躲闪,身中数箭。
眼前人影晃动,身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心口发甜,口中的血,身上的血混成一片。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身影,前世的,今生的,父母,兄弟,王勉,怜玉,韩家的人,张家的人,一个个如电影般在眼前晃动,甚至还有李煠。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很努力很努力的活着,很努力的保护自己和亲人,可终究是失败,很失败。
王勉,如果不是你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当初你让我跟你走,如果我跟你去了,是不是就没有今天这种境遇?
可惜没有如果,那么多那么多的必然,造成今天这种局面,该怪谁呢?怪你,怪我,怪李煠?王勉……
第四十二章:危难相救
黑暗中听到一阵混乱,然后有人将我抱起,再然后是呼呼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睁开眼,眼前是昏黄的灯火,映着一个人的脸,一双眼睛担忧的看着我。
我定了定神,看清眼前这人的脸,虽然很讨喜,但也算不上很漂亮。然而我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么个人,只是那双眼睛极熟悉,世界上我只在一个人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眼睛。
我定定的看了那双眼睛半天,虽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张嘴费力的喊出他的名字:“……王勉?!”
他眯着眼对我笑,拨云见日,万花齐放。
“怎么弄的,伤成这样?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扎得像个刺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别过头去,我说:“我没事,不过是跟贤王父子打起来了。”
“你招惹他们去做什么?我原以为你会喜欢普通人的生活。”
我把头转回来:“唉,一言难尽……”是我想要招惹他们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王勉将我扶起来坐好:“一言难尽就慢慢说。”说着一只手抵住我后心,“我助你运功疗伤,你注意意守丹田。”
我闻言闭上眼,感觉气息在体内行走。原本丹田处深潭内的真气犹如炼乳般的浓密,可现在看着十分稀薄,而且散乱的不成样子。
王勉助我行功几个周天之后,真气才又开始凝聚,慢慢变得浓厚起来。之后真气继续运行,我就势打坐了几个大周天。
就这几个大周天打坐下来,竟已经过了十几天。
待我再次睁眼,眼前仍然是昏黄的烛火,王勉不知去了哪里。仔细打量这间屋子,竟是间密室。
看了看身上,缠满了绷带,但也不觉得十分疼,估计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从床榻上下来,想要出去看看这是哪里。
此时密室门却开了,有人走进来,背着光晃得我眼发花,走进了才知道是王勉。
“醒了?功行了有几个周天了?这么快就下来?”王勉见我站在地上,问道。
“有九个大周天了吧,我打坐向来这样,坐不久的。”我不在意的摆摆手,看见他拿了一个托盘上放了点食物和水。
“你啊,就是坐不住,既然起来了,吃点东西吧,好些天没吃没喝了。”他说着把托盘放在石桌上。
我在石桌边坐下,皱眉歪头看他半晌,才问道:“你长这样子么?”想起那时梦中见到的惊艳,这张脸虽然不是很难看,但比梦中差得太远了。
他笑了笑,也在石桌边坐了,说:“我若说我就是长这样呢?你先说,你怎么招惹上贤王父子的?”王勉这次还一改往日素雅的装扮,穿了身颇夸张的道袍,看上去倒像电影里的魔教教主。
我环视了下四周:“你先说,这是哪儿?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这是终南山玉柱洞的一间密室。我正巧到这来,感觉到你有危险,赶去的时候你已身受重伤,我见你情况紧急,便将你带到这来跟玉柱宫借了这间密室。”王勉说着还盘起二郎腿,优雅的抖了抖道袍:“好了,现在换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了。”
“此事需从一年前说起……”
“且慢,那可真是一言难尽了,你先吃了东西再说吧。”我正准备开讲,被王勉拦住。
我翻个白眼,心道是你让我讲的,现在到没耐心听了。拿起一碗粥,随便抿了两口,就放下了:“我吃不下。”
“怎能吃不下?你十几天没吃饭了。”王勉一只手放在石桌上敲着。
“我真的吃不下,有很长时间了。”
“哦?让我看看。”说着伸出手,我将手腕伸给他让他号脉。
王勉号着我的腕脉沉思了一会儿:“脉象并无任何不对,体内真气也未见异常,因何会这样?”皱了皱眉,又说:“依我看恐怕是练功所致,这功法世上除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人练过,当初教给你也是有些急功近利了,练得虽快,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现在看来果然有些后患,不过应该没有大碍才对。你还远没到能不食五谷的地步,以后多少还是要吃点东西,别饿坏了才好。至于你现在这种情况,还是等观察观察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