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我斜眼看着王勉,他眯着眼冲我笑:“我以为你累了,不想扰了你休息。”
我叹息道:“你是否想自己去那安魂观?”
他收了笑容看着我,我也直直的看着他。我看出他眼中的担忧,便也抿紧了唇告诉他我不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结果两人还是住在了一个房间。我靠在王勉身上问他:“你说,若真如那店小二所说,安魂观闹鬼,是否夜间闹得更加厉害些?”
他点点头:“理当如此。”
我翻了个身爬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他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懒懒靠在床头笑道:“你急什么,若那安魂观当真镇鬼,定然昼夜皆有人看守,你我夜间贸然闯进去太过失礼,倒不如明日光明正大的登门拜访。”
我一想也对,便又偎进了他怀里:“我想睡觉。我好久没睡过觉了呢,也不知道将来还能有多少个过这种凡人生活的日子。”
他叹息着吻了吻我的额头:“是我害了你。”
我抬头看着他笑起来:“你知道就好,所以你要用以后无尽的岁月来偿还。”
他看着我认真的点了点头:“永远都还不完。”
这一夜,是我百年来第一个睡得香甜的夜晚,虽然前路漫漫布满荆棘,只要有他在身边,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安魂观完全建在王府遗址之上,像很多普通的道观一样,供奉着三清祖师爷等人的神像。
进了观中一打听,方知观主名叫华清子,据说是终南山门下。
既然如此,倒是需要攀攀这层关系。
因此我二人并未急着求见观主,而是往终南山去了。
在前殿见了红玉,我连忙问他依荷在哪儿。只因我来时因为龑云一番话搅乱了心绪,竟忘记将依荷接走,心下有些愧疚,自然比较急切。
王勉却是不高兴了:“你倒对他挂心的紧。”
我瞥了他一眼仍旧看着红玉,红玉却尴尬的笑笑:“那个,哥,依荷他……自己跑了。”
“什么?!”我惊道,“他怎么会自己跑掉?难道有人为难他了?为何你不拦住他?”
红玉愁眉苦脸的道:“哥,怎会有人为难他?就算他不是怜玉转世,我也拿他当怜玉那样看待。再说我能看得住他吗?他是猫啊!”
这话是很在理,可我仍旧很着急:“依荷尚未退去猫耳猫尾,他这样出去很危险啊!”
王勉却在一边凉凉的道:“你又如何知道他尚未褪去?”
我瞪着他:“你没看到么?他一个人无依无靠,又是那个样子,当真出了事情怎么办?!”
王勉见我真的生气了,便撇撇嘴不再言语,红玉劝道:“哥,你别担心,我想依荷既然是自己跑的,定然有法子自保,而且哥,或许师叔祖说的是真的,依荷说不定已经修炼成人形了。”
“那怎么可能?不过百年时间而已,哪有妖修炼这么快的!再说依荷在我面前一直是那副样貌,他有什么必要骗我?!”我真的急了,这些人怎么全都不关心依荷,王勉吃依荷的醋也就罢了,为什么连红玉也这样?!
王勉见我越说越急,将我拉过去搂在怀里:“别急天雅,依荷不会有事的。”
然而我早就已经急晕头了,挣开他的怀抱:“你当然不急,你们一个个都不喜欢他是不是?!”
“天雅!”王勉皱着眉喝了一声,我立时怔住,认识他百多年,却从未因为什么事情吵过架,他从来没对我大声说过一句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红玉连忙打圆场:“那个,哥,你们此次前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我这才想起安魂观的事,可又想到王勉刚刚冲我大吼,便负气的不想去说,转过身大马金刀坐在椅上:“没有,我就是来接依荷的。”
王勉看着我摇摇头叹口气,对红玉道:“长安城里安魂观华清子是谁的门下?”
红玉说:“原来师叔祖是为他而来,他正是晚辈门下,不知他是否做错什么冲撞了师叔祖?”
王勉笑道:“冲撞倒是没有,如若当真是你门下便再好不过,我正有事要攀你这层关系。”
于是王勉将我们要进安魂观寻找龑云布下的法阵之事说了一遍:“若是我们冒然前去,又怕得罪了他,毕竟是上都的皇家道观,不能太不给面子,是以才会找到你这里。”又眯着眼看了我一眼笑道,“若不是到这来,恐怕有些人还想不起依荷来呢吧。”
我脸上一红就要发火,王勉却又转回身看着红玉:“怎样?是你修书一封我们带去,还是你与我一同前去?”
红玉笑说:“当然是我陪师叔祖前去,我也好久没下山了呢,倒真想回长安看看。不如今夜两位先在终南山住下,明日我与恒儿一起陪两位前去如何?”
王勉点点头:“如此也好。”然后转头看我,那意思让我跟他走。
我站起身甩开袖子,转身自行往后面走去,那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跟在我身后。
进了客房,回过身,果然看见王勉站在后面,我直接对他身后的红玉道:“给王师叔祖也准备个房间,我太吵闹怕扰人清梦!”
红玉看看王勉,王勉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乖乖的走了。
我看着红玉的背影恨得牙根痒痒,这孩子从什么时候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回头瞪了眼满眼笑意看着我的某人,我冷冷的道:“你笑什么?我在这不是让你骂的!当着晚辈的面你都敢那么跟我说话,我很好欺负是不是?!”
他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拉我,被我闪身躲开,他只好挫败的放下手:“天雅,你真是关心则乱,依荷其实比你想象的厉害,你怎么就忘了,他尚未修炼便可以伤我的事?他跑出去定是不习惯山上清苦,亦或是找你去了。等我们从安魂观回来,我陪你去找他好不好?”
这话说得有理,我虽然消了气,却也不能就这么轻易作罢,坐在床上冲他努了努嘴:“你去别的房里,我累了要休息。”
他自然不肯走,无赖的道:“哪有别的房间,你没看红玉已经走了吗?”
我不再理他,翻身在床上躺下来,他轻手轻脚走过来爬上床,伸手将我揽进怀里:“还生气?”
我瞥他一眼:“依荷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我不过是担心他罢了,你为什么那样大声跟我说话?你可从来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