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文康在燕国皇宫内以主人的身份摆宴庆功,宴请齐国将士和跟随的大臣,陪宴的是燕国太子与旧臣,这种屈辱的
陪宴没人敢违抗,人在屠刀下怎敢不屈服。
酒过三巡,文康问道:“燕宫内现有宫人已经登记造册,不知太子妃在何处,怎么不来伺候?”
昭华暗自庆幸把太子妃送走免受污辱,答道:“内子蒲柳之姿,不配伺候贵人,罪臣前几天已将她休弃送回乡下了。”
“哦?”文康阴恻恻一笑,“好,好。太子真是妄为,既然请降,合国男女均应为朕之奴仆,太子为何将太子妃藏匿?
”
燕国众臣及宫人都为太子和太子妃捏把冷汗。
昭华淡然一笑,从容答道:“大丈夫不能保妻子,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齐皇陛下之责问岂不多余?”
文康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又问:“那么慕容老贼的尸骨哪里去了?”
听见辱及先皇,燕国众臣大怒,昭华使个眼色压住众人,从容不迫答道:“燕国皇帝陛下已经下葬。”
“葬于何处?”文康不信他能如此迅速的处置了燕皇遗体。
“陛下可是要拿亡者尸骨泄愤?”昭华知道他的意思,反问一句。
“正是。”文康毫不隐讳这个犯众怒的打算,道,“害死齐国先皇的人,这么死岂不是太便宜他。”
还有一个原因是,没见到尸体,文康不相信慕容云枫真的自焚身亡了。
“那么恕罪臣不能告知。”
“你不说朕也猜得出。听闻燕国有凌云密窟收藏历代宝藏和兵甲,以备万一。只有国君一人才知入口和开启方法,这燕
国皇宫能藏棺材的最好去处就是此处了。”
见文康如此精明,昭华料知瞒不住,索性承认:“陛下若是拿先皇遗骨泄愤,恐怕要失望了。”
“昭华哥哥你是聪明识趣的人,要知道,朕不拿你父遗骨泄愤就会拿你泄愤。大刑之下不怕你不说。”文康轻描淡写地
说着。
众人听他嘴上叫着哥哥,一边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森冷无情的威胁,无不毛骨悚然。
一直将太子视为生命来保护的凤逸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怒道:“你敢……”
昭华用眼光将他制止住,从容面对皇帝,道:“为臣子者不能保君父,不配为人。昭华既然接受陛下的条件,早已将生
死置之度外,不惧大刑。”
“是吗?”文康冷笑一声。“太子殿下现在说大话太早了点,等你到了齐国就知道刑罚的厉害了。”
说着眼光朝燕国众人一扫,见除了昭华之外,无一不露出愤怒恐惧的神色。心里痛快,脸上露出猎人玩弄猎物的微笑,
举起酒杯,道:“好了,不愉快的事回齐国再说,现在庆功之日,大家痛饮。”
昭华面不改色地跟着举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神态平静安然,动作从容优雅,尽显高贵风范。
出席的齐国众臣和将领,见他即将大刑加身,还这么雍容沉着,心里皆叹服,一些人暗自为他捏把冷汗。
燕国众臣却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安心饮酒吃菜,都惶恐不安,敢怒不敢言。
当晚,燕国君臣及宫人都被关在王宫地牢内,他们绝对想不到皇宫牢房有朝一日竟关入自己的太子。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保全有用之躯,以待明朝。”这是昭华反复对大家告诫的话,“受大辱者立大志,没有力
量反抗的时候就不要反抗,这时候威武不屈只能让自己受更大的屈辱,受更残忍的对待,让亲者痛仇者快,实在得不偿
失。所以,你们一定要忍。”
文康并不急着宰杀猎物,他要带猎物回齐国慢慢折磨,在此之前,不妨慢条斯理,轻侮蹂躏一番,充分享受征服过程中
带来的乐趣。
昭华却是心定神闲,并不恐惧惊慌。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保存了燕国的力量,现在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身边的人却是恐惧焦急,一想到他们的太子将被严刑拷问,简直要急疯了,却毫无办法。如果动用残留的力量和暗卫
人马救他出去也可以一试,可是这样一来,牺牲极大,成功与否难说,肯定会激怒齐皇,先前答应的投降条件就会作废
,到时屠城毁庙,燕国再无翻身之机,这些都是谁也不愿见到的。
文康得知昭华投降前日的举措,颇有兴趣,问右相国:“那个杨蠡是什么人?”
右相国林潇负责齐国外务,对各国人事都很熟悉,也听说过杨蠡的事,回道:“杨蠡原是西楚国人,在齐国、燕国、西
楚三国交界处的羊角村贩猪喂羊,几年后发家致富,后来到燕都做生意,可能是昭华太子在集市上遇见他,就这么认识
了。不知怎么与他投缘,数次登门来拜,杨蠡都拒见,后来,昭华太子亲自驾车前去他家请他赴宴,虚上位以待,那杨
蠡竟昂然就坐,毫无辞让之意,太子却无愠色。
到西市时他说他要视察他的屠宰场的猪,要太子驾车送他去。看完猪又叫太子载他去北市买帽子,然后又到南市赌场看
望一个耍猴的朋友,与那朋友聊天许久,绕了大半个燕都,然后方回东宫饮宴,太子又当众为他敬酒,他受之不辞。这
件事弄得满城皆知,纷纷骂杨蠡不识抬举太过轻狂。连太子身边的侍读和侍卫们也在暗地骂,为太子不值呢。”
文康大为惊讶:“这个杨蠡得一国太子敬重,本该惶恐感激,不料却如此张狂放肆,也太得意忘形了。还有这昭华也实
在不成体统,居然不顾身份亲自执辔驾车请他,还被他溜猴似的转了大半个都城。现在竟然任这种人为相,托以国政。
可见燕国无人,安能不亡?”
说着,轻视鄙夷之色现于脸上。
“可不是。”林潇赞同。“邵相国软弱昏庸,掌国十年毫无建树。周太傅年迈体衰,已经殉国。大将军南山璧战死,他
的儿子南敬亭被太子授以代将军之职,也是想让他借其父余威稳住军队罢了,其实他的才干并不足以统率大军。侍读凤
逸莽撞冲动,侍卫统领容乾有勇无谋,护国将军陈之武倒是忠诚能干,可惜是方面之才,不善全盘筹划,正如陛下所说
,燕国无人,只得以商贾为相。”
文康更加轻视:“那杨蠡乃一贩货商贾,以他为相,燕人岂能心服。”
“因他出身商贾,昭华太子以前反复在老燕皇跟前推荐多次,不得重用,最后给了他一个治粟内史的官,全力支持他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