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不理会他,继续说:“不知道陛下方才的许诺算不算数?”
“你要做什么?”文康觉得事态难以控制,心浮气躁起来。
“陛下方才说过,谁入笼斗兽,就赐给自由。”
“你是朕的奴隶,想要自由,这辈子也休想。”
“奴才是替这些奴隶要自由,如果奴才入笼斗兽,请陛下放了这些奴隶,给他们自由之身。”
文康看着他,见他脸上的神情凝重庄严,坚毅刚强的同时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让人情不自禁想伸手轻抚。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文康惊醒过来,觉得自己喝的有些多了,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道:“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朕准了。赐酒一杯
,给你壮胆。”
内侍把御酒端过去。
“谢陛下赏赐。”昭华接过御酒一饮而尽,洁白的杯,淡红的唇,轻轻一抿的动作,尽显高贵优雅。
文康给身边的苏送爽使个眼色。
苏送爽会意,带昭华挑武器。
一堆闪着寒光的刀枪剑戟摆在一边,昭华扫了一眼,什么也没拿,朝宴席上一盘烤肉走去,那金黄油亮的肉上插了把切
肉刀,他居然拈起那把刀,用桌布把油抹去。
这怪异的武器让全场的人摒住呼吸,鸦雀无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昭华盯着笼中的狼王,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镣铐来到兽笼前,步履稳健,腰背挺直,象是胜券在握的猎人面对猎物,展
示着做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的智慧和勇气。
狼王愈发急躁,贪馋的口水流在地上,用异常凶狠的目光打量他。
笼门打开,昭华缓步而进,悠然地把耷下来摭住眼睛的一绺头发顺到耳后,殿上众人紧张的喘不过气来,却见他如闲庭
漫步。黄三郎紧紧盯着他,虽紧张却不害怕,目光中充满了信任和崇敬。
狼王伏下身子盯着他手中的刀,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死盯着他,准备着致命一击。
昭华外松内紧,不露丝毫胆怯,奉行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的原则,与狼对峙着。
狼王可能也感觉到危险,居然沉住气,身子伏得更低,只为蓄势一击,致敌死地。
一人一兽对峙着,一炷香燃得好象比平时慢了多倍。
最终,兽还是兽,终于沉不住气,扑了过来,就在狼王挟着风势扑过来时,昭华顺势倒下。
殿内有人捂眼不敢看,不忍看这清逸如仙的人被狼撕成碎肉。却听一阵凄厉狼嚎,只见狼王肠穿肚烂倒在一边,昭华则
安然无恙,手中的切肉刀沾满鲜血。
在场的许多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也没看清昭华是怎么出手的。守在兽笼旁的苏送爽松了口气,捏着暗器的双手放松
下来,他接到皇帝的暗示守在旁边,看情况不对准备动手,所以,他倒是看清了。
那狼王扑过来时,昭华顺势仰面而倒,狼王擦着他的身扑过,这一瞬间短刀举起,从狼咽处直划到腹部。力道,时机,
速度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才一击致命。
众人正要发出惊叹,瞅见皇帝一脸阴沉,把冲到口中的叫好声咽了下去,只有死里逃生的奴隶们意识到自己不但狼口余
生,还得到了宝贵的自由,不禁喜极而泣。
昭华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兴奋之色,放下了刀,用手笼笼散乱的头发,面无表情走到皇帝跟前缓缓跪下,一如即往的温驯
优雅。
“怎么?你可是向朕要赏赐?如果不太过份,朕可以赏你。”文康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身上,看他短短的黑发垂在耳
边,微微垂头的动作美得惑人。
“谢陛下。如果陛下愿意赏赐,就请陛下赐下旨意,以后不要再观看人兽相斗。”昭华坦然而言,清澈的眼睛看着掌握
生死大权的帝王。
文康脸色一凛,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准备好慷慨的赏赐,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仁德,不料,昭华却提出这样的条件。
如果不答应,话已说在前面,显得自己太不仁义。如果答应,又觉得没面子。
从来,只有他决定别人的命运,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隶向他提条件。
在场众人都呆呆的看着,眼神复杂,有震惊,有迷惑,有愤怒,有敌视,有钦佩,有感动,也有火辣辣的,也有不怀好
意。
“你……”文康觉得自己又落了下风,眼光阴狠起来,道:“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没资格向君主提条件。”
文康看着座下跪着的昭华,眼神复杂,心思乱成一团。
这个人虽落魄之极,可是他那直斥君王的胆识,面对凶兽的勇气,那睥睨天下的气势,还有那悲天悯人的胸襟,无不提
醒着皇帝,这人虽沦为阶下囚,却根本就没有屈服,身上卑贱的奴隶服也掩不住他的帝王风范。
皇帝很恼火,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上心头,他发现这个沦为奴隶的人能让他失控,他绝不能让一个能影响他喜怒哀
乐的人存在。他要彻底征服他,毁灭他的骄傲,折断他的翅膀,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毁灭一个人的骄傲,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文康唇角上挑,微微一笑,一个恶毒又好玩的游戏已经在脑中成形。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有一间闷热潮湿的黑屋,最特别之处就是其中有一张特殊的台子。这间屋子叫蚕室。这里不是养蚕
的地方,是用来阉割宫奴的地方,因为净身后的人怕伤口感染,最初一个月不能见风见光,必须关在密不透风、黑暗闷
热的小屋,等伤口愈合,就象蚕一样,所以净身房又叫蚕室。
昭华被牢牢捆住四肢,呈大字型,被绑在专用于净身的特殊台子上。
台子冰凉,屋子冰凉,身子冰凉,皇帝脸上的笑更是冷得结冰。
“凡是在宫里做奴隶的人都要净身的。这是彻底毁掉一个男人的骄傲的最好办法,能让你死心认命,不敢有任何不安份
的念头。”
说着,他俯下身,亲手褪下昭华的裤子。都说彻底催毁一个坚强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切掉这个人的根,许多受尽酷刑仍
顽固抗命的重犯,遇上这一招也会吓得战栗崩溃。
果然,被绑着的人脸色惨白,一直平静如水的眼底浮上一丝令人心颤的绝望,身上也轻轻发抖。
“你可以废了我的武功,我不会威胁到你。”昭华的声音沙哑,强抑着颤抖,表情凄凉到极点令人怜惜。
“就算你没有武功,可是有一颗不屈服的心,仍然能制造乱子。”文康笑道,一边用指甲刮搔着猎物最脆弱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