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皇太子开城献玺投降,并自缚双手任我处置。否则明日一早攻城,城破之时就是屠城之日,到时血流成河,男女老幼
一个不留。”
“你……”凤逸气得嘴唇哆嗦,却不敢多言,跪下去求道,“皇太子好歹也是陛下表兄,陛下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只要
陛下留他性命,也不求陛下赐于什么优待,贬为庶人就可以……”
文康看着他,忽然展颜一笑,很和蔼地说:“你就是那天冲入阵中救太子的那个人吧,想不到你外表秀气,武功却是不
弱,对你们太子更是忠心耿耿。朕欣赏忠诚事主的人。”
凤逸抬头望他,眼中含着希望。
接着文康冷笑一声把希望击得粉碎:“朕可以放过你,但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太子,燕皇犯下的罪状朕要在他身上讨回
来。要你们太子来齐国为奴,把朕伺候得满意了,就留他一条命,如果燕国有什么异动,朕第一个就杀了他。就这条件
,再无通融余地,马上回复你的主子,快点,否则你这使臣别要脑袋了。”
待赶走燕国使臣,文康望着案头跳跃的烛光,眼神迷离又复杂。
晕黄的烛光浅浅地跳出一点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含笑的唇角,英挺的双眉,温润的眼眸总是带着善意,却凛然有不
怒自威的气概。有相士说,这是千古明君之相,他却不信,眼看这人就要成为他的阶下囚,被他牢牢困在掌中,任他摆
布,还当什么明君。
大将军蒙放疑惑地问:“陛下不是想为父报仇吗?还发誓要将慕容云枫父子人头祭于宗庙,血洗燕城,杀尽所有燕国宗
室,怎么改了主意了?”
文康轻咳一声,眼光从烛火落向帐外遥远的天际,道:“慕容老贼已死,还能让他再死一次吗?不如让他儿子来赎罪,
如果照原计划血洗燕城,杀尽宗室,那昭华必然拼死抵抗,玉石俱焚,到时朕又拿谁来泄愤?而且我齐国的损失也会增
大,下一步要对付魏国,我们没必要损失宝贵的力量对付已经屈服的国家。”
蒙放仔细思忖了一下利弊,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摇头道:“陛下莫不是念及儿时的情谊,对昭华心软了?”
文康有些恼怒:“胡说,朕与昭华只是小时候见过两次面而已,统共加起来还不到三个月时间,哪来什么情谊,就是有
一点儿,十年过去也早淡忘了,想想与他最后一次相见却是父皇被害之时,朕每次想起都痛彻心肺,辗转难安,况且杀
父之仇不共戴天,朕怎么会对仇人讲情谊?”
蒙放放心地点头:“陛下说得有理。不过,昭华此人不可小看,面对强敌,仍拼死一搏,可见其勇。一看形势不利,又
退而求和请降,可见其灵活变通,不是那种愚迂之辈。有勇有谋,能曲能伸,实乃劲敌也。这种人留不得,陛下还是斩
草除根的好。”
“真如你所说,朕愈发有征服的欲望了。”文康唇角一扬,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一刀杀了太可惜,看他如困兽挣扎
,恐惧哀求,岂不是更有趣味?”
“可是,陛下……”
“朕意已决,大将军不必多言,准备受降就是。”文康制止他的谏言。又道:“朕把昭华带回齐国,时刻监视他,如果
他有不臣之心定会杀了他,且有昭华在手里为质,燕国那里自然也会投鼠忌器,不敢有不轨举动,乖乖地缴税纳贡听命
于齐国,少动刀兵而尽得实惠,那么我们又何必在燕国浪费兵力?”
蒙放退出,请随军的右相国林潇前去劝谏皇帝,过了一阵儿,林潇出了御帐,对蒙放摇摇头,说:“陛下有妇人之仁,
而无丈夫之决,计谋虽多却多变多改,且骄傲自负不纳忠言,齐国恐有后患啊。”说罢眉头紧皱,叹息不止。
蒙放满不在乎道:“有我等尽心辅佐,定不教燕国有翻身机会。何况,昭华到了齐国,有的是机会除掉他。”
“不错。”林潇眉头舒展了一些,点头道。“昭华一死,燕国无主,还怕那些臣子闹什么名堂。”
凤逸回到燕城,含恨把文康的苛刻条件报给昭华太子,众臣听说,义愤填膺,纷纷表示要拼死一战。
昭华神情悲伤,摇摇头道:“拼死一战的后果只是白白牺牲众多军民的性命,燕城被破是迟早的事,明知战必败,还要
一战,徒增伤亡,这是为王者之道吗?”
侍卫统领容乾大声说:“我等拼死护送殿下突围。南方还有南敬亭将军一万精兵可以保护殿下。”
“没错,我等拼死保护殿下突围。”众将领纷纷请命。
昭华摇头:“行不通,二十万大军围困燕城,就凭你们能突围吗?到头来还不是白白送死,就算侥幸突围,齐皇一怒之
下毁坏宗庙陵寝,屠戳城中军民又该如何?况且,突围后又能到哪里去,南方平原广地,无险可守,还不是死路一条。
哪怕逃到外国,也没有国家敢冒着得罪强齐的危险给予收留。”
不可否认,昭华的分析很在理,宗庙陵寝为国家之重,稍有毁坏则是奇耻大辱,屠城更是惨不忍睹。
众文武大臣都垂了头,无话可说,到了这一步,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损失减到最小。
昭华早在燕军主力被全面击溃时,就做了全面的通盘考虑,继续抵抗下去,结果肯定是最后的力量被消灭,燕国仍然保
不住。如果投降,可以保存现在的这点力量,等待机会复国,只要能保留宗庙和最后一个皇室,燕国就有最后一丝复国
的希望,所以他打定了主意。
“战死容易保国难,唯今之计,保国为上策。我一身为奴,换全国军民和宗庙陵寝的安全,保留燕国一线生机,这个条
件不算苛刻。只要齐皇答应那些条件,明日我会照他说的递上降表,开城献玺,自缚投降,听凭他处置。”
昭华下令:“凤逸,立即写国书呈上齐皇。”
大臣们闻言都伏地痛哭。
昭华接着下令:“传诏各军,掩起旗帜,放下剑戟,脱下铠甲,化军为民,放弃一切无谓的抵抗。”
白发苍苍的太子太傅周钦安泣下:“为人臣者,国亡臣殉,君辱臣死。老臣年迈体弱,无力再为国效命,又不能眼睁睁
看着自己的国君受辱,自身也不堪受辱,请允许老臣追随先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