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大片人工景观,突然想到它们这样真的好吗?我指的是被豢养在园里的动物们,要是换做我,我才不要被人关在这
种地方呢。
“即使放它们出去,它们也无法适应草原的生活了。被豢养惯了的动物,早已丧失捕猎的本能了。”
头顶上方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吓得我整个人差点跳起来,只见圭介把一盒糖果递到我面前。
“你、你都听到了?”
难道我竟然把心里想的事不知不觉喃喃地说出口了吗?好丢脸。圭介却轻轻摇摇头,“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我看得出
你心里是希望动物们能够回到外面的世界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说着用修长的手指从糖果盒里拿起一颗放在我的口中
,然后又愉悦地眯着眼对我笑,仿佛在说:“想平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老是被人家吃的死死的,我有些不甘心地将口中的糖果“喀啦喀啦”咬得粉粹。见我这赌气似的幼稚动作,圭介那对比
夜色更美的黑眼睛凝视了我一会儿,喃喃地说:“想平真是……”
不知道他后面是不是要说“像个小孩子一样。”总之他没有说出来就是了。圭介常常会像这样做些奇怪的事,让我一个
人在迷宫里转圈圈,真是高深莫测。
当葡萄口味的糖果在我口中完全化去之后,这趟万分苦涩的丛林巴士终于驶向终点。
“耶~~~,学长最好了,谢谢学长!”
朋也那副夸张的反应,惹得圭介一面苦笑一面递给他一个法式可丽饼,然后也同样递给我一个。
“多少钱?”
圭介啜了一口黑咖啡,微笑地说:“不用了。”
“可是……”
“没关系啦,我们不应该辜负学长的一番好意,你说对不对,学长~~~谢谢学长请客。”朋也毫不扭怩地道了谢,便开
心地吃了起来。
圭介微笑的看着他,口中喃喃地说:“纯真、率直……”
我听了心脏不觉地抽痛了一下,我发现圭介的眼光就这样一直停在朋也身上,一双黑眸微微眯着,仿佛无限宠爱似的。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着手里的可丽饼,闷闷地用力挤着夹在里面的巧克力酱和鲜牛奶。
我刚才是不是应该学朋也的样子大方地收下可丽饼比较好呢?像朋也那样天真无邪,明白地表现出很开心、很活泼的样
子,才会比较讨人喜欢吧?或许我不应该想东想西顾虑谁该付钱这种俗气的事,而要大大方方地接受圭介的好意才对。
我偷偷看了一眼旁边聊得十分愉快的两人,朋也那讨喜的开朗笑容,灵活的大眼睛正面迎着圭介的视线。而我自己却到
现在都还不好意思一直对着圭介的的眼睛看,老是习惯性的低着头呢。看圭介陪朋也聊天的模样,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要轻松自在多了。完了,来不及了……我的恶梦恐怕就要成真了。在他们面前,我已经完全成了多余的配角了,怎么办
?以前那不断重复的厄运又要再次降临在我身上了。
在圭介的脸上,我又看见那一个一个离我而去的脸孔。这相同的模式,我再熟悉不过了。在认识朋也以前,大家都对我
很好,他们真的都是非常好的好朋友,但一见过朋也之后,就会突然变得很奇怪,好象故意躲着我,不愿意再接近我似
的,令我非常难过。当然,并不是真的每一个朋友都是这样,但至少有三、四个朋友确实就这样断了。
至于我喜欢的女孩子就更不用说了,我这个人思想太过于单纯又有点迟钝,跟朋也那种大胆外向的行动派比起来,根本
是高下立判,我简直是兵败如山倒般的全军覆没。
一声汽笛后,前方的旋转木马随着活泼的音乐声开始转动起来,小朋友们欢乐地笑着闹着,还有一对情侣亲热的接吻镜
头正好映在中央的花镜上,再前面一点的云霄飞车更是不时地传来游客们的尖叫声。手里握着可丽饼,我突然觉得自己
仿佛被隔绝在一个真空的玻璃管里,旁边的欢笑喜悦没有一样是属于我的。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独自坐在偌大的客
厅里,只有一台电视机空洞的上演着喧闹无聊的综艺节目,在这充满欢乐的天地里,我只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
“想平?”
圭介突来的叫唤让我猛的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朋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呃……咦?朋也呢?”
“他去洗手间了,想平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发呆呢?可丽饼也一口没吃,不好吃吗?”
看着那对写满不安的黑眼睛,我逃也似地低下头避开他的注视。我真是的,难得和圭介一起出来玩,我怎么尽是在这里
胡思乱想呢?我应该表现得快了一点才对,免得扫了他的兴。
我略略停顿了一下,尝了一口手里的可丽饼,这才嚅嚅的说:“呃……谢、谢谢你,请我吃……”这慢了几十拍的道谢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我不安地抬头偷看了一眼圭介,却见他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想平真的是酷爱甜食,像你这样甜不离口的,说不定连身上的血都是甜腻腻的。”
圭介又在取笑我了,我不甘示弱的回道:“那你一天到晚喝黑咖啡,身上的血不都是苦苦的咖啡味了?
“……你怎么会知道?”
看他的表情那么严肃,我也跟着认真了起来,“真的吗?圭介的血有咖啡的味道吗?”
话才一离口就看见圭介抱着肚子笑到快不行,呜呜呜呜,我又上当了,我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单纯,这么容易受骗呢?看
我胀得满脸通红,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圭介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
“想平,你实在是……”
原以为他一定是要取笑我,但想不到他的口中去说出完全相反的话
“……你实在是太危险了。”
又来了,我常常被人这样说,尤其是津和野学长,他不三不四时就会说我一次。我想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指我是个危险分
子吧?看来我这样经常打假闹事果然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学长,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吗?”
我和圭介才开始有了那么一点气氛,朋也就回来了,而且还不客气地把我隔开,自己死缠着圭介。
“学长,你看那个,我也好想坐坐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