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你也不能画成这样。”
“怎么不行?何太傅说,是什么样就画什么样,这叫写实。”
“岂有此理。”昭华无法反驳,最终只得这一句。
“朕可是生平第一次为人画肖像,你该如何相谢呢?”文康目光灼灼盯着他,眼中闪着狡黠的笑意。
“昭华被陛下夺走了一切,已经一无所有,陛下想要什么相谢呢?只剩下这个身子还有些用处,陛下现在要吗?”昭华
淡淡一笑,眸中隐含讥讽之意,说着开始解衣服。
“朕现在不要你的身子。”文康的脸沉了下来,忍了忍说道。“只要亲一下就行。”说着把昭华揽入怀中。
半晌,怀中人也没反应,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昭华忽然抬起头,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顿时,文康只觉如
受电击,一股热力冲上眼眶,半天反应过来,只觉唇上麻酥酥直通脚底。
他轻轻用手摸了一下唇,眼神迷蒙,想确认刚才那一吻不是做梦,没人知道,方才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强忍住那股热力没
有化成水滴落下来。
过了几日,林御风来摘星楼探望,昭华拿出画请他鉴赏。
林御风仔细看了一番,只见画中人合眼斜靠于贵妃榻上,身穿浅绿长袍,半披着雪白狐裘,下面铺陈着白色毛皮褥,色
调很是清爽。再看画中那人双目微阖,乌发散落,唇角含笑,似乎是梦到什么有趣之事,正沉醉于梦境之中。
最后,林御风下结论:“笔力不足,画功稚嫩,技法笨拙,上色也欠火候。但是观察入微,作画者虽然不谙画技,但是
凭着十分的用心,画出了人物的神韵,可见对画中人有一腔深情,否则画不出这样的效果。”
昭华怔住了,呆了许久说不出话,勉强笑道:“你没看仔细,这画哪里好了。这可是不喜欢画画也没有特意习过画的人
画的。哪有你说的什么神韵。”
“作画之人若是无情,画技再高,画出的人物也是死的,只能悬在祠堂当影像。”林御风不赞同地摇头,又问:“这是
谁画的?”
沉默一会儿,昭华答道:“是皇上画的。”
“什么?”林御风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一脸不置信。“怎么可能?你开玩笑。”
“真的是皇上画的。”
“真不可思议。且不说皇上画技二流,只说他这人最没耐心,连一个时辰都坐不住,怎么可能捺住性子画如此细致的画
,连头发丝,衣纹都画得纤毫毕现。简直难以相信。”
昭华勉强笑道:“那是皇上天份高,只是平日忙于国事,被埋没罢了。”
“也许。”林御风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待林御风走后,昭华把画悬于床前,久久凝视,自语:“真的很用心吗?”
昭华缓缓地斜靠在榻上,出了神,思绪纷杂。脑海中满是文康的身影。
暴虐的文康、温柔的文康、折磨羞辱他的文康、细心呵护他的文康、把他踩在脚下耀武扬威的文康、认真为他作画的文
康,无意之中向他撒娇抱怨的文康……
难道他真的是动了情吗?
昭华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一丝比花还美,比冰还冷的微笑,笑颜中带着一丝狠绝。
没错,你会爱上我,因为你比谁都寂寞,比谁都骄傲。
除了我,你还能爱谁?
爱上我,是你自讨苦吃,我会好好的利用一番,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昭华躺在榻上,看着挂在面前的画,慢慢合上了眼,把自己紧紧裹在雪白的狐裘中,乌发散落在枕衾上,象一朵盛开的
黑色莲花。
文康来到小楼,看着榻上裹在雪白狐裘中合眼小寐的人,再看画上同样裹着狐裘斜靠榻上合眼打盹的人,忍不住微笑。
或许是春天来临万物苏醒,或许是春风太过温柔,或许是已经习惯和他朝夕相对,到如今只觉得心里一天比一天软,笑
容一天比一天多,只愿不顾一切留连。
轻手轻脚上前,揪了他一绺头发轻扫他的鼻子。
昭华皱皱鼻子,似是沉于梦中。
又轻轻扫过他的长睫毛。
昭华揉揉眼睛,还是没醒。
文康把他的头发,绕在手指上,恶作剧地轻轻一拽。
昭华吃痛的皱皱眉头。他真的梦见了文康,在梦里他站在两人幼年时栽下的那株从没结过果实的桃树下,花叶落在他的
肩上,他眉眼灿然,笑得古灵精怪,好象刚刚做了一个调皮的恶作剧。忽然他又变得阴森可怕,强力的把他压倒在地,
粗暴地侵犯,还拿鞭子把他抽他鲜血淋漓,倒地不起,又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拽起来。
感觉有人在揪他的头发,这个世上,能扯他头发的只有一个人。
昭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一点也不意外,正要起身行礼,却觉头皮一痛,一绺头发还被文康拽在手里,在他脸上
扫来扫去。
“陛下。”昭华正色道。“陛下九五之尊,本应举止庄严,威重自持,有帝王风范,为万民楷模。为何还做这小儿般恶
作剧?若被臣下看见,岂不失了敬畏之心。”
文康仍然揪着他的头发,绕在指上把玩,道:“朕自小失父,过早扛着江山重任,一举一动都得威严庄肃,符合皇帝风
范,喜怒不形于色,生怕被人揣摩了心思去。分明是一小儿,却得故作老成,不苟言笑,成天装出一副大人样,不敢多
说一句话,不敢有丝毫差错落人把柄,实在压得喘不过气来。直到灭了燕国后,才如千里跋涉到终点松了口气,所以才
整日宴饮玩乐,看人兽搏斗,观淫靡之舞来寻些刺激,弥补少年之憾,只有在你面前,朕才会恶作剧,如小儿般放松一
下,你却象那帮老头一样摆脸子教训。”
文康也不知自己如何说出这番话,他是齐皇独子,唯一继承人,受尽千般宠爱,自小任性孤僻,同龄孩子多和他玩不到
一起,唯有昭华脾气好又心胸宽宏,被他作弄也总是笑眯眯的,他所有耍赖恶作剧只有对他才使得出来。
一番抱怨竟不知不觉说了出来,有几分萧索,又带着些许委屈。
看惯文康自信满满、恣意放纵的样子,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第一次知道他过的日子并不如看上去如此风光快活,知
道那几个贴身侍卫因为和他嬉戏而被杀,之后更是没人敢和他亲近,知他一直生活在孤独寂寞之中。昭华忽然觉得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