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象以前那样回避着他,而是不得不直面看着他。这让文康很是欣喜。
昭华还是第一次细看文康的眉眼脸庞。英挺威武,充满骄傲和自信,确切说是自负。再加上挺拔的身材,结实的肌肉,
充满力度与男性气息,不了解他的人肯定会被他迷住,哪里会想到这外表英俊的人是那样残忍暴虐。
只是他冷酷的时候让人心魂俱碎,温柔的时候又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溺,如果他收起冷酷残忍的一面,应该是会得到更多
人的喜爱吧。其实,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在皇帝的位子上,就会有数不清的人怕他,巴结他,讨好他,可是他为
什么要对一个不会献媚的奴隶感兴趣呢?
昭华苦笑了一下,他的相貌不如某些男宠好看,性子更是冷淡,床第之间更不会迎合,别人视侍寝为恩宠,求之不得,
而他却视为耻辱,强行忍耐。文康说过他喜欢的就是他这副忍耐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蹂躏。皇帝对他有兴趣,八成是
吃腻了山珍海味想换个口味吧,宠他的时候肯用燕国御玺换灵药,对他没兴趣的时候呢?恐怕如天上那只纸鸢一样被扯
断了线,随风而飘,最后落入泥泞任人践踏。
文康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窗外一只飞燕纸鸢摇摇欲坠,咳了一声道:“你想玩纸鸢,明日朕陪你一起玩,现在专心
做画吧。”
昭华收回心神,把心思放在画上。
昭华师从高手学过画,画技颇高,一天之后草成,再润色一番,画作完成。文康拿来看了又看,道:“朕不大会品评画
作,召何太傅进宫赏画。”
“不要。”昭华惊恐地扑过去,想把画抢过来,这种画让太傅品评,丢死人了。
“朕不说出是谁画的。”
“那也不行。”
“那么叫画院的待诏们来看看。”
“不行,你敢给人看,我撕了它。”
“好,不看就不看。”文康笑眯眯不怀好意。“那么你脱了衣服,朕给你画。画好之好天天悬在朕的寝宫,时刻观赏。
”
“不要。”昭华紧张地用力拽着衣服。赤身裸体供人画画,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你嫌朕画得不好,朕就召画院画技最高的待诏来画。”
“不行。”这个提议更恐怖,昭华想都不想的拒绝。
“这也不行,那也不要,你想干什么?”文康脸拉下来,眼睛眯起来,这是危险的前兆。“给你三分颜色就忘了自己的
身份,是不是想要朕用宫规处置你?”
第70章:欢愉
昭华听了心里一阵发寒,一动不动,文康的话让他变成了一座象牙的雕像。
怎么忘了对方是握着生死大权的皇帝,自己只是什么也做不得主的奴隶,
什么真心换真心,所谓帝王的真心,只是一个危险的诱饵,哄得人吞下去,最终逃不了尸骨无存的下场。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帝王之宠最不可靠,这是他曾经教导过翡翠的话,如今自己反倒被那虚幻的温柔弄晕了头。难道文
康给他些许宠爱,就能改变他的亡国奴身份吗?没有屈服在严刑困厄之下,反而栽倒在安逸富贵之中,岂不可笑?
昭华一阵晕眩,强行立定身子,尽量使声音不颤抖:“陛下什么时候画?”
“现在。”
昭华二话不说,毫不拖延的脱掉衣服,在榻上摆好姿势。
“这样才乖,你总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真讨厌。”文康微笑。
“奴才该死,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身份,按宫规,违抗皇命是死罪,最轻也会被发卖到教坊做男娼,奴才绝不敢违抗陛
下的命令。”
文康脸上的笑容僵住:“朕不愿用皇权和宫规压你,可是不如此,你是绝对不肯听话。”
“陛下英明,想要使宠物听话就得用严刑峻法。”昭华冷然一笑。“快画罢。”
昭华的肤色本来白净,现在更是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身上微微发抖,嘴唇也发白,眼神更是冷漠,可能是冻的。
内廷规矩,一入二月,各处熄火,没有温暖的地龙和炉火,在北方呆惯了的人无所谓,象昭华这样,就有些受不了北地
早春的寒气,尤其是身体曾受重创,更是不耐寒冷。文康特意下旨,寝殿地龙烧到三月,所以殿内还是温暖如春。
看他身上不停颤抖,文康把衣服扔给他:“行了,等天热了再画,冻着了你,还得折腾人。”
“谢陛下隆恩。”昭华慢慢穿上衣服,恭敬的行礼。
文康看他还在微微发抖,伸手抱住他,轻声问:“还冷吗?”
一股热力从背后传来,直冲眼眶,昭华强忍住眼睛泛出湿气,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再被他的温柔所打动,他愈是无情才好
,那样自己就不会心乱,失了正确的判断。
“谢陛下体恤,不冷了。”还是恭敬疏离的回话。
“你真可恶,总是让朕不知怎么办才好,动不动举止失措,情绪失控,这完全是你的错。”文康戳戳他的脸,给昭华定
了罪,心情大好。“好了,该用午膳了。”
精致丰盛的御膳摆满了两张桌子,昭华站在膳桌旁,文康坐在上首。
“宫规可从来没有允许奴隶陪皇帝进膳,陛下自己违犯宫规了。”
“朕的旨意就是规矩,赶快坐下,你想抗旨吗?”
昭华坐下来,默默拨拉着碗里的米粒,还是只在跟前的碟子里夹菜,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文康把远处的菜挟给他,他
立即站起来谢恩,很是谨守礼数,透着极度的疏离。
文康看他样子,知道他心有芥蒂,故做不知,也不愿意去放下架子挽回,起身离座:“你自己吃罢,不把这碗饭吃完不
许停下。”
回到配殿书房,文康胡乱塞了几口点心填肚子,接着方才画了几笔的画作画起来。正在用功,一抬头看见昭华端茶过来
,急忙用绢把画摭住,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回去罢,以后不得宣召,不要到朕跟前。”
“是。”昭华行礼退下。回到摘星楼,又立在窗前远望南方,幽幽叹气。
呆了半响回到床前,打开床前的衣箱,箱内放着他的宝贝,周岁时父皇赐的金锁,香囊里是母亲的一绺头发,成亲时太
子妃的戒指,这些在入宫第一天被落月收走,如今他有了自己的住处后还给了他,时不时的拿出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