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老想着我要害你。”文康一笑,又严肃起来,很认真地说:“这是你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样子,我原本想画好以
后,等到你消除了恨意,对我有几分真心之后再拿给你看,我们共同欣赏。”
他说得很认真,一双黑眸蕴着无尽的温柔和期盼,更没有用那个高高在上的“朕”字。
昭华怔怔地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神情复杂,眼波如清潭投入异物泛起涟漪。
“看什么看?”文康不怀好意地捏他的脸。“你若是对我有几分真心,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否则不经允许随便乱翻乱
看,我要罚你。”
“陛下要怎么处罚我?”昭华低着头,避开他含着期待的注视,看着自己的脚尖。
“嗯,要好好想想。”文康眼里瞬间闪过黯然,掩饰着失望,做思考状,兴致很高地说,“罚你把那坛贡来的桂花酒喝
光。”
他喜欢看昭华喝酒。
昭华喝酒喜欢先端着杯子放在鼻尖闻酒香,深吸一口气,半合着眼,很陶醉的样子,然后轻轻一抿,很认真地品味。那
神态那动作无一处不透露着骨子里的慵懒和雅致。
更重要的是,昭华只有在不太清醒的时候,才会毫无戒心的主动靠近他。
所以,他常常命人呈上御用佳酿,好在昭华酒量浅,只需几杯就熏然欲醉,不用怕喝酒过多伤害身子。
内侍端来酒和酒肴,昭华照旧端起杯子先闻一下,然后轻轻抿了一口酒,道:“我还以为这幅画是那幅没穿衣服的。”
文康乐颠颠地又从柜底拿了一幅画给他看,道:“是这幅。”
画上只是一幅粗略的草图,面目不清,仅能看出人形。
昭华眯着眼,支颐浅笑:“怎么把我画得这么难看,象只虾。”
“你不肯脱衣服让我画,我只能凭记忆画,所以画得难看了。”
文康很有理的样子,昭华笑了笑,又喝下一杯酒。
昭华量浅,虽是温和的桂花酿,三杯下肚也能脸上飞起红霞,再喝几杯,就眼神迷蒙,眼眸中不但没有戒备疑惧,而且
星眼流波,充满风情,体香酒香熏人欲醉,让文康浑身发热,恨不得立即扑上去肆意怜爱。若是再饮几杯,更是醉态可
掬,体软如酥,好在他酒量虽浅,酒品却极佳,醉后从不胡言乱语,也无任何失态,用翡翠的话来说,只是如小猫般睡
着,万般可爱。用文康的话来说,如猪一般睡得叫不醒,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翡翠怒视:“公子哪里会被人卖,他向来节制,从不过量,你逼他喝这么多,分明不安好心。”
以前翡翠虽然骂过文康,但是后来见他日夜守护受重伤的太子,对他恶感大减,也不觉得他多么可恨了,偶尔对他两句
。文康见她忠心又单纯,对她也恶感大减,时常故意逗她生气发急。
“如果明早他还不醒,朕就把他裹去卖了。”文康一本正经的说。“你把你主子日常应用的东西收拾一下。”
“做什么?”
“咦?你蠢得听不懂吗?朕要把你主子卖了啊,快收拾他的东西。”文康边说边拿来一副精致的镣铐,翡翠惊得睁圆了
眼睛。
清晨,春天的轻风吹来,送来一阵凉意,和阵阵新栽庄稼的清新气味。
昭华被一阵晃动弄醒,睁开眼习惯地迷糊一会儿,待清醒过来,惊讶的发现,自己不在寝殿御床上,也不在摘星楼,而
是在一辆车上。转眼看周围,四周垂着明黄色绣龙锦帐,铺着杏黄色金钱蟒坐褥和引枕,一张精巧的小几上摆着银壶银
碗,还有固定在车上的小巧多宝架,看起来是御辇。
昭华心里疑惑,正要起身,发现双手被一副银铐铐在一起,脚踝上也系着银链。
这是怎么回事?
他晃晃脑袋,隐约想起喝醉后,文康和翡翠对话,什么“被卖了”之类,还有翡翠的哭叫:“你要把我主子卖到哪儿去
?”
想了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干脆闭目养气。
帘帷一掀,一个人进来,见他剑眉鹰目,丰神俊朗,头戴金盔身穿金甲,腰围宝带足踏龙靴,一身戎装,衬得整个人英
武非凡。昭华眯眼看了一会儿,才看出这人是文康。
他干嘛穿盔甲啊?也许他觉得这装束入画比较好,可是为什么……
昭华看看手上的镣铐,没有说话,等他解答。
文康知道他想什么,笑得眯着眼道:“昨晚你醉得睡了,朕打算把你卖到外国去,不知道会有什么人买你。”
“哦,希望能卖个好价钱。”昭华懒懒的应答,伸头看窗外,一看之下吃了一惊。
只见从前到后,望不到头的战车战马,盔甲鲜明,旌旗蔽日,数不清的将士列队而行,手中矛戟闪着寒光。
(作者插嘴:古代所谓金甲,不是真金,是铁甲涂金,一般重二十斤。而且穿上夏暖冬凉,绝对不爽,掉水里铁定沉底
。跑起来也不快,故有弃甲而逃一说。)
这就是实用性与艺术性都很强的金甲局部。
第72章:出征
只见从前到后,望不到头的战车战马,盔甲鲜明,旌旗蔽日,数不清的将士列队而行,手中矛戟闪着寒光。
昭华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心里闪过一个猜测,安静的一声不吭,他知道文康没耐性。
文康等着他惊讶询问,见他即不惊奇也不说话,果然沉不气,主动解释:“你现在在御辇上,正随十万大军往卫国前进
。”
“什么?”昭华心思敏捷,很快反应过来。“你御驾亲征讨伐卫国?”
“没错。”
昭华说不出话来。文康一心扩张齐国版图,企图称霸天下,他是知道的,继位后灭了周边小国陈国和同国后,亲政后又
灭了大国燕国,然后灭了小国魏国,接着肯定会向附近的小国下手,卫国就是其一,可是没见他做什么准备,事先也没
露一点口风,照旧玩乐,难道是仍有戒心防着自己吗?还是太过自大?
再看这辆御车,华丽舒适,做工精美,车身用的是檀香木,不用焚香,就有隐隐香味持久不散。特制的小几上摆着盛茶
点的银制碗碟,虽经颠簸却不滑落,想是下面有磁铁。精巧的架子固定在车身,陈设着书籍珍玩,矮小的家具,躺靠用
的铺陈,脚下软厚的毛毯,无不舒适到极点,真不知道是打仗还是游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