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有了几分生机。
昭华自少年起跟父皇上朝,又监国一年,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哪会看不明白,无非是大将军借故铲除异己,趁机把皇
帝身边的侍卫换成自己人罢了,想必文康心里也清楚,暗恨蒙大将军,他等着看这两人互斗,至于文康心里难受不难受
,他才懒得理会,把对方心头刺的滴血,他心里的阴霾才会稍稍散一些。
旧事重提,文康一天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回到寝宫,阴沉着脸歪在铺着狐皮的紫檀矮榻上,闷闷不乐。落月小心上前劝
解:“陛下想召哪位娘娘过来解闷?”
见皇帝不理,又问:“要不,叫昭华来陪陛下下棋。”
“嗯。”这个提议,文康接受了。
昭华主动过去斟了热茶,道:“奴才该死,惹陛下生气了,求陛下恕罪。”
文康看他怯生生的样子,生不起气来,却有种异样的烦躁,只道:“朕没生你的气,来陪朕下棋。”
他喜欢和昭华下棋,如同喜欢和昭华在比武场上对打,因为只有昭华不会为了讨好他或是畏惧他,明显的隐藏实力让着
他。不是凭真本事争来的胜利,他觉得很没意思。
昭华顺从地摆好棋盘,当然不能和皇帝并坐,所以他站在榻边。
文康棋路比较凌厉,常有令人防不胜防的奇招怪招,咄咄逼人,猛追狠打。昭华下棋如他的为人处事,先求稳当,后求
变化,任文康如何进逼,他只守着营盘,占据金角银边,趁间隙做眼求活。
最后,文康攻不破他的阵地,已方反而被白子分割,首尾不能相顾,文康扫兴的扔下棋子。
昭华收起棋子,问:“陛下为何投子认负?”
“已经输了何必再下?”
“陛下的棋输也输二三目,为何过早认输?”
文康不以为然道:“反正都是输,输一子也是输,和输百子有什么不同,明知已经输了还要垂死挣扎有什么意思?何不
痛快些,该弃就弃该放手就放手。”
昭华低头一笑,这个人倒是对输赢看得很开,不拖泥带水。
晚膳时间到,宫奴们摆上御膳,昭华侍立在一旁布菜,剥虾皮,剔鱼刺、去骨头,盛汤、撇去浮油。
文康一笑:“想不到你居然会这个。”
“是。”昭华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答应着,想起先前为父母侍膳、侍候汤药时也是如此,现在这么做却是侍奉敌人,
不禁眼圈一红,一股热液冲了上来。
“怎么了?”文康一眼就发现他的异常。
“没什么,是热汤迷了眼。”昭华摭掩着,把燕窝火腿香蕈汤吹好放在他面前,转头盛饭时擦擦眼。
文康眼眸微黯,这人虽然表面上顺从屈服,却一刻也未放下心防,什么时候他才真正属于自己?包括他的心。
文康往嘴里塞了一块火腿,嚼来嚼去没味道。
“你陪朕一起用膳。”
“奴才怎么敢与万乘之尊的陛下一同用膳,这是大不敬的罪。”昭华很谨慎地选择用词。“若是大将军得知……”
“啪”的一声,文康把镶金牙筷拍到桌上,语带怨怒:“你哪那么多废话?朕赐膳给谁轮不到蒙放多管。”
昭华似被他吓住,不敢惹他发火,更不敢和他同坐,只得战兢兢站在桌边拿起牙筷,在面前的盘子里胡乱夹几口菜,一
副食不知味的样子。
时间在两人一真一假的游戏中过去,两人常一起赏雪逛花园,天气不好时一起下棋玩游戏,或是昭华弹琴吹箫念诗。文
康不肯承认自己的感情,但是态度上却有了难以控制的转变,比如他会不自觉的和昭华撒娇,玩游戏时会耍赖。
而昭华看起来是真的尽心尽力,主动端茶捶腿,披斗篷递手炉等等,甚至还时不时送上一个合乎礼节的没有多少真情实
意的笑容,虽然并没有达到文康期望的那样,但是也让他开心许多,一边骂自己真没出息,一边又忍不住想捕捉他下一
个笑容和看向自己的眼神。
他也如许诺的那样,放弃仇恨和报复,对昭华和颜悦色起来,每天用过膳后都把御膳赐给他,还每晚给他滋补品养胃补
身,端茶倒水时也不要他按奴隶的规矩伺候了。
昭华冷眼看着,这算是对他听话的奖赏吧。可惜他不会动摇,被肆意践踏尊严后,一点所谓温柔的施舍,怎么能俘获他
的心。
每晚,文康都违反宫里的规矩留昭华在寝宫床上过夜,抱着他入睡,看着他起床,亲手为他挽发,看着他为自己泡茶端
水梳头洗脚做这做那,心里升起一种说不清的喜悦,阴沉的眸子里有了别样的光采。两人处得倒是一团和气,好象以前
的恩怨一笔勾销。
宫里和朝廷上都议论纷纷,猜测着他们的皇帝怎么变得好说话了呢,不再摔东西,也不再无故打骂责罚宫奴内侍,而且
看上去还心情舒畅。
只是昭华害怕性事,每次欢爱都好象受刑般痛苦,还觉得万般耻辱。任文康百般玩弄,他始终神志清明,没有一丝一毫
的沉醉和不由自主,配合着对方的动作,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深沉如水的眼眸却隐着不易察觉的冷冽和恨意。看着情
动沉迷的文康,竟然有种隐然的胜利感。虽然他屈辱的被男人压在身下,但是陷进去的人不是他,所以,他才是赢家。
而文康见昭华明明抗拒性事,却不敢违抗,仍是强忍着痛苦顺从他取悦他,照他的命令摆姿势做动作,这叫他很是得意
,有种很恶毒的快感。
征服一个帝王,这种滋味一旦尝过,就难以自拔。
想到这个人在六国中出名的贤明有德,想到他被他的臣民视为天神,想到他在书房里才思敏捷,在战场上勇敢善战,征
服这样的人,很有成就感。比征服那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后宫女人有趣多了。
他是如此喜欢他的温和恬淡、从容又坚韧的性子,喜欢他含着忧郁的会说话的眼睛,喜欢他强忍羞辱又故作平静的样子
,喜欢他即不同于女子柔嫩又不同男子粗犷的柔韧身躯,这能让他血脉贲张,高潮迭起,踩着对方的痛苦登上极乐的巅
峰。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这人完全属于他,可以忘记他的顺从并非发自内心。
只是欢爱过后,却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他得到的只是用强力胁迫来的一副美丽的躯壳,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人在唱独
角戏,而对方却是在一旁冷眼看着他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