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现在全世界都在羡慕爹地有你这样一个能干又孝顺的好儿子。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简济宁默然无言,无论济霆的话是真是假,是言之肺腑还是句句诛心都不是他现在能操心的了。他只是点点头,低声道
:“替我好好照顾爹地。”
最后,才是简耀东。父子俩沉默半晌,终是简耀东趁机场广播通知登机讯息前柔声嘱咐了一句:“爹地等着你回来。”
简济宁默默点头,他知道简耀东能不顾颜面做到这一步,那么他就不能再只是说“对不起”,然后心安理得地继续自暴
自弃下去。只是振作精神,重头开始,自己能不能做到,他真的没有把握。茫茫然地跟着贺承希走向登机处,直到在贺
承希的提醒下才记起回头向自己的家人挥手告别。只是这一回头,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人正看着自己,可当他想要仔细去
寻找,又已不见了踪迹。他摇摇头,甩开这种异样的情绪,怀着对何去何从一片迷茫的心情,简济宁终于得偿所愿,离
开了香港,与自己的学长一起飞往美国纽约。
在人群中看着简济宁消失在登机处的单竟深,低头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机场大厅。直到坐回到车上,摘下墨
镜,许久,方才疲倦地出声:“开车。”
回到家,单震洋正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埋身在一片黑暗的阴影里。“竟深,”他低低地唤着单竟深的名字,语调苍老
而无奈。“爹地在外面找了几个最好的猎头,给启远找下一任的CEO。你,就陪着爹地去国外,过几年舒心日子,好吗
?”
单竟深的眼眶一热,缓步走上前,扶着单震洋的膝盖慢慢跪了下去。“爹地,我请求你,原谅我的任性、自大、不负责
任,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握起单震洋干瘦松弛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低声却无比坚定地道,“让我有机会,
能当你的好儿子!”
106.What I\'ll do
两年后
简济宁沉默地躺在放松椅上,仰望着天花板。整个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时钟的指针走过的声响在简济宁的耳边低低回
荡。两年的时间,他跟着学长学着经历、学着积累、学着超脱。走遍世界各地、看遍世情百态,享受过最繁华奢靡的风
流岁月,经历过最落魄潦倒的艰辛时光,也曾在华尔街最上层的商界盛会中游刃有余,也曾在非洲沙漠中直面悲惨触目
的生离死别。两年的时间,他学着把心态放低、更低,去感受每一种不自禁的悲欢离合;把心胸扩宽、更宽,去包容每
一次不得已的背叛伤害。
然后,回到纽约,回到这间治疗室,静静地审视自己的内心,历数自己的生命中上苍已曾偷偷给予的一切智慧与力量。
那些种子深埋在他的内心之海,从他每一次的经历中汲取养分茁壮成长,支撑着他于每一次的绝望、软弱、彷徨、迷惑
时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我明知爹地对同性恋的态度,却仍是情不自禁不受控制地先后爱上谢适言和单竟深,父子亲情就这么轻易地被真情挚
爱背叛了;后来谢适言和单竟深两人先后有负于我,我又以维护简氏之名出手反击,这段真情挚爱又轻易地被家族责任
背叛了;最后谢适言意外身死单竟深又差点为我丢了性命,我为他们抛弃简氏逃离香港,这家族责任又轻易被道德底线
给背叛了。到头来,还是要让身边的人替我收拾残局。这一生,所谓孝义、所谓情爱、所谓责任、所谓承担,谈什么不
求手握重权叱咤风云名扬天下,只求得偿所爱相伴一生不负此情,结果这一路生生死死的情孽纠缠,却尽是自己亲手选
择的背叛背叛再背叛。”简济宁缓慢地闭上眼睛,那一刻,心底一片澄明如镜。对不起。对不起太多人,爹地、谢适言
、单竟深、学长……还有我自己。因为我的任性、软弱、反复,轻易将你们扯进漩涡。这一次,我终于看清楚了,所有
的关怀和冷漠、所有的付出和得到、所有的真情和假意,从今而后,我会学着珍惜所有,学着明辨是非,学着怎样对得
起你们每一个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依旧是一片静默,直到电子闹钟悄然响起,预示着这次的心理咨询告一段落。卓明宇伸手把闹钟按下,合上手上的资料
夹。“我想你,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的。”简济宁无声而笑,从放松椅上站起身,跟着便张口抱怨,“下次换张椅子行不行?每次都差点在上面睡着了
!”
卓明宇顿时拉长了一张晚娘脸:“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从来不给咨询费,当电灯泡你最积极,居然还敢给我挑
三拣四挑肥拣瘦?”
简济宁正欲开口反驳,历数他来美国两年与学长合作赚了多少钱,实际是他和学长两个养着卓明宇这个小白脸。楼下忽
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接着,有个带着极浓重的西班牙口音的男声操着极不纯熟的中文喊了起来:“Vincent!我
爱你!天上的星辰代表我的心……”接着,便是起码10人以上的集体大合声。
楼上的两人顿时满头黑线。不一会,完全不顾平日里斯文形象的贺承希,居然身上围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的就从厨房直
接冲上了楼,显然是气急败坏了。他对着简济宁吼道:“有完没完?这个月第三拨了!你是不是真想我被邻居投诉到搬
家?!烂桃花!自己解决!”
“又不是我的错!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简济宁委屈辩白。
贺承希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接着又从下到上扫视过一遍,冷哼一声,扭头便走。边走边嘟囔:“游戏人间的花花公
子说自己清白无辜?谁信?!简直无可救药了!赶回去算了,眼不见为净!”
简济宁被噎了个死去活来,从窗口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的阵仗。好家伙!除了一个西装笔挺的浓眉深目的异国帅哥以及他
的一帮狗腿子,还有乐队一支、名车若干、恶俗玫瑰数公斤,红色花瓣从别墅门口一直铺到外面的大街上。学长一定很
生气!这要扫很久的!而那个捧着玫瑰花束的异国帅哥见简济宁从楼上探出头,更是如打了鸡血般兴奋,再度鼓噪起来
。
简济宁冷汗都下来了,急忙把头缩回去,关上窗,回头问卓明宇:“我能不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