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谢启捂着鼻梁哀号几声,踉跄逃出院,随意捡了几件衣裳,轻装上阵第二天就随张公公启程回京了。
谢启心里整理着从楚湘那里得回来的消息,其实静下心想想的话,樊林性命应该无忧,因为樊老将军已经去了,如果真
的来个一棒子打死,面子上说不过去。
不像是秦敛的做事风格。
那个人最善就是无声无息将人逼死,别说樊林那个二楞子,就是整个朝野也找不出能与秦敛相当的人。
虽然是这样推测的,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唯一对京城状况有所了解的张公公对自己似乎又有些不待见,谢启本来最讨
厌听太监声,像猫爪子刮盘子似的,尖得他心神不宁的,可现在有求于别人,只好拉下脸去旁推侧引。
“谢大人啊,您这么心急做什么,等回了京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张公公慢吞吞白了谢启一眼道:“外头出了什么事
咱家这个一直呆在宫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呢,谢大人这可问错人了啊。”
谢启努力半天,他对着囚犯是有法子,但对着这个太监真是半点力也使不出来,最后自己倒是鸡皮起了满身,栽在船厢
里不起来了。
为什么速度会那么慢呢,谢启对着小窗外的海景发呆,当初回乡的时候只觉得太快了,太快了,盼着风斜着吹倒着吹,
现在整个人却似麻木一般,连过了多少时间心里都没底。
他扪心自问现在没什么能力本事去抵抗秦敛,只要秦敛不去动樊林,一切都好说。
谢启不去做最坏的打算,这会提前就让他败阵下来。
一路飞驰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谢启随张公公入殿拜见皇上,一路逆风而行,谢启不由埋低了头以避寒风。
在离大殿不远的地方,前方的张公公忽的恭敬喜叫了一声:“奴才见过秦相。”
狗腿到让人牙酸的语调让谢启猛然抬头,华灯初上间,就见从殿前高耸的玉阶间正站着一人,丰神俊朗,气度不凡,外
披大红金丝斗篷,正是一年多未见的秦敛。
秦敛的目光灼灼的落在谢启脸上,一步一步下了玉阶,注视了谢启半晌,才露出微笑:“谢尚书,你终于回来了。”
第三十八章
秦敛的目光灼灼的落在谢启脸上,一步一步下了玉阶,注视了谢启半晌,才露出微笑:“谢尚书,你终于回来了。”
谢启拱手,脸色并未露出其他神色,仿佛早就预料到秦敛会在这里,淡淡问道:“秦大人,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只是想提早为谢大人接风洗尘,不知谢尚书肯不肯赏这个脸。”
面前的温软轻语就是自己如今的第一仗,谢启这样警告自己,他不能退缩。
“好。”谢启于是爽快的应了下来。
秦敛露出些微的惊讶,偏头想了想,“那待你见完圣上,便去观月楼可好?我在那儿等你。”
谢启稍微点头,然后不再多言,目不斜视的跟着张公公离开了。
观月楼是京城有名的茶楼,楼有十丈之高,可俯瞰整个京城夜景,加之环境幽静,正是京城名士平日最爱去的地方。
秦敛独坐在观月楼最高一层的包间里,这儿视野开阔,抬眼便能见到夜中疏星点点,他盘腿坐着,一丝不苟的遵循着茶
经里的步骤,从洗净了茶具到生火煮茶,全是一人为之丝毫不嫌麻烦。
待到茶叶快尽展时走廊外才传来动静,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包房之外。
秦敛放下手中茶具,向外头说:“我在这。”
帘子立刻就被撩开了,逆风走进来的人衣袍飞扬着,面冷似冰,眼角有股寒锐之气,硬生生将原本俊美风流的面容整成
了生人勿近的冷样。
秦敛见谢启一身素袍,外头竟连件披的衣物也没有,就这样大步,从容的往塌上一坐,端起一杯没有完全泡好的茶,牛
饮而下。
谢启用两手捧着热茶,试图将里里外外的寒气都驱赶走,茶气很香,特别是在这样的夜里。
秦敛起身,体贴的在空杯中又倒满了茶。
谢启又饮了一杯,这才缓过气来,沙哑道:“敏王作乱,林毕樊三家为其党羽同盟,原当抄家并诛三族,现念樊家历代
忠良世受国恩,从轻发落……”谢启顿了顿,续念道:“现念樊家子息单薄,将原建武将军降为护城校尉,以示皇恩浩
荡。”
秦敛往煮茶的风炉下加了些碳,让快熄灭的火又烧了起来,“是啊,皇恩浩荡,敏王作乱已经是小半年前的事了。”
谢启猛的放下茶杯:“这就是你说的——将樊家挫骨扬灰?”
“他们自己犯的事,又怎么可以赖我呢?”秦敛看着对方被茶气熏红的脸,觉得这像足了美玉生晕,煞是好看,含笑道
:“喝急了些是吧,茶还有些烫。”
“你……”谢启微微一动。
“我还替樊家那小子保住一条命,一个职位,我知道你喜欢那小子。”秦敛的身子倾前了些,轻轻的:“免得你回来又
伤心恨我。”
“你又知道我会回来?你好神机妙算。”谢启讽道。
“你自然是会回来的,你的心一向太软,一日不知对方平安与否,一日不会安宁。”
谢启没把这话当成赞赏,“秦敛,我想安宁的,我也想安安静静回去过日子。”
茶水在炉中翻来覆去的滚着,逃不离,它们没有入江进海的一天。
秦敛喝下一口好茶,报以温和的笑:“你是指我让樊家遭此劫难?之承,你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吗?为何一直笃定樊家
就是被冤枉的呢?你办案至少有十年,这个时候才被感情误事……就是因为里面有你在乎的人,所以你先入为主的觉得
樊家是被陷害?”
谢启自然想要反驳,但细想开来,秦敛说的并没错,他自一开始就觉得是秦敛从中作梗,的确自己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
说樊家是被诬陷的,只是一听到樊林出事了,便心乱做一团。
樊林论心计城府都远远比不上秦敛,加上秦敛之前对他的种种暗示,他自然而然在感情作祟下就觉得樊家是无辜的一方
。
“我说不过你。”谢启在这个话题上找不到突破口,有些气馁:“我是说不过你。”
“你一向语拙,我知道。”秦敛神色纵容。
谢启哑然,其实在宫中他知道樊林性命无碍的时候就放松了许多,首要的问题解决了,那其他的事就好办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