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怕被叔叔婶婶知道自己和武吵架,茜选择在大家睡着之后,才拿着电话的子机到厨房角落拨号。
在黑暗的厨房中,茜不断重复着按键、切断的动作,想要赶快听到武的声音,又有些害怕。
他担心武会断然拒绝他。
过了好一段时间,茜终于完整地按完所有的号码,他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默默祈祷武还醒着。
不知道武现在正在冷气过强的房间里睡觉,还是在看电视,说不定是在念书呢!
他已经超过一个星期没回去,现在家里应该乱得可以吧?就在他回想武的事情时,电话被接起来了。
「哪位?」武低沉的声音传来,让茜的胸口一阵紧缩。
「抱歉这么晚才打电话。」
电话另一头传来「嗯」的声音,要从这种回答判断武的心情好坏未免也太难了。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武没有回答,冷凝的气氛让茜几乎忘光早已想好的台词。
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就这么一语不发地拿着电话沉默着。
「武。」
茜从没想过要和武好好讲个话,竟会是这么困难的事情,他有些分神地想着,若是能看见武的表情,就不会这么令人不安了吧?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武,有的时候武会露出不高兴的表情,实际上并没有在生气,或是挤出满脸笑容,其实怒意正在蔓延……
这些都只有茜才看得出来。
「武。」
茜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又叫了武的名字。
武仍旧没回答,在长长的静默中,茜只能用力握住听筒,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最后武终于打破了沉默。
「你有没有给叔叔和婶婶添麻烦?」
武的声音非常温柔,茜高兴地不停点头又摇头,虽然他看不到武的表情,但他可能感觉到武正微微地笑着。
「有什么事我们见面再谈吧!」
「好。」
茜乖乖地答应了。
虽然他很想告诉武,自己非常想见他,但一时间他实在开不了口。
而武的声音虽然和平常一样,但茜总觉得那透露出些微的寂寞,武的声音让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觉胸口一紧。
「我后天的星期六有空。」
为了准备大学考试,武空闲的时间并不多。
两人约好在车站前的速食店见面,见完面后武就可以直接搭电车到东京去补习。
「那就约星期六。」
武又重复了一次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就把电话挂断了。
武也想见到自己,这让茜感到莫名的高兴。
两人之间的问题绝对不是靠逃避就能解决的,茜虽然并不讨厌武,但他还是想把自己的感觉好好和武谈一谈,他相信武一定可以理解的。
茜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钟,他们说话的时间大概只有他刚才烦恼时间的一半不到。
他想起武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问他「有没有给人家添麻烦」,这让他心中充满着暖暖的空气。
呼~~茜深深呼了一口气,从厨房的地板站了起来。
他伸手到门边,打算回到房间的时候,门打开了。
「你怎么在这里?」睡眼惺松的雄大站在那里,疑惑地看着茜。
「我、我口渴,你怎么了?」茜有些不自然地藏起电话。
「我要上厕所。」
要是茜决定要回家,雄大一定会闹脾气吧?
茜看着雄大走进厕所,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对武来说,茜的存在似乎只会让他感到痛苦,如果是这样的话,从以前到现在,武一直都很痛苦吧?
想到这里,茜的胸口不禁痛了起来。
◇ ◇ ◇
第七章
「那就麻烦你们看家了。」
星期六中午,叔叔和婶婶说完这句话就出门了。茜在玄关目送他们离开,站在一旁的雄大看来有些落寞而没精神。
「吃完午餐我们去游泳吧?回家的时候到超市去买晚餐的材料,要吃什么才好呢?咖哩饭还是猪肉味汤?」
婶婶他们星期日才会回来,所以今天的晚餐得要自力救济。
「我今天得写作业,所以不去了。」
雄大低声地说。
茜看着噘着嘴雄大,心想他大概是因为年纪还小不习惯和父母分开,所以才会闷闷不乐吧?
茜和武约好傍晚五点见面,从这里到车站,就算慢慢走也不用十五分钟。
虽然茜并不想欺骗雄大,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告诉雄大要和武见面的事,毕竟若是自己真的搬回去和武住,就等于违背了当初和雄大的约定。
「那我们一起读书吧。」
茜抱起雄大,回到了客厅。
「不去游泳也没关系,不过还是要想想晚餐要吃什么。婶婶说可以吃比萨,还是你想吃些别的?」
「随便什么都可以,我要去做功课了。」
雄大说着便走上楼梯。
「咦?等等,喂!雄大。」
那天从游泳池回来之后,雄大就一直没什么精神,今天看起来似乎更严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