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凛……”
“是!”
实在是有些无奈了,赤炎熙转过身,深深看了朱凛一眼。这个人啊,真真是总是在自己身边呀……
停驻了很久,才迈开步伐,行步很慢,其实每踏出一脚,都是十分吃力的。
终于走进这破庙里,还和那几乎朦胧的记忆力一般,破旧的,脏乱的。
地上到处都是稻草,房梁上结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窗户都是残破的。
视线最终还是停在了一堆拢聚的稻草之上,那时躺在草上的不适感觉还记忆犹新,而伴随着那样感觉的还有一个温暖的
怀抱……
那是第一次相拥而眠,是第一次的强烈悸动……
赤炎熙走近草堆,俯下身来,用手轻轻触碰。
“主子!这些草不干净,还是别碰的好!”
只是刚刚触碰,手就被一双大手给握住,然后拿开了!
赤炎熙愣了,这双手,怎会如此熟悉?
惊异的抬起头,对上朱凛的眼睛,又是一阵失神……
“主子?”
赤炎熙回过神,手已经被那双大手给放开了,对上的,还是那双充满了担忧的眸子。
亲切的眸子!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
暗嘲的笑了笑!当然似曾相识!因为是朱凛的手,是朱凛的眼睛啊!是这个伴了自己五年的人的眼睛和双手!和他在一
起的时间,比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得多,怎么可能不熟悉?
摇了摇头,转过身,然后坐在了稻草上!
朱凛皱起眉,“主子,这破庙长期无人看管清理,十分脏乱,还是别坐了吧!”说着走近赤炎熙,俯下身,恳切说道。
赤炎熙看着朱凛,“无妨……五年前我不只坐在这,还在这里睡了一夜……”
“……”朱凛闻言沉默了。而赤炎熙却是依旧认真的看着他。
恢复记忆以来,就没有怎么和朱凛再好好的说次话。而从璞京出发到今天,其实一路上都没有正眼看过朱凛几眼。这几
个月来,由于自己的态度,朱凛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朱凛……”
“是!”
“你不怪我么?”赤炎熙说得很轻,眼光很真挚。而朱凛,惊讶了,惊讶的是赤炎熙那样恍若带着愧疚的语气和五年来
从未看过的眼神。
“……属下,为何要怪主子?”沉默了很久,朱凛缓缓说道。
“这几个月,我将你降了职,还让你跪了那么久……”
“主子降属下的职,肯定是因为属下犯了什么错,或是没有做好本分的事!而跪求主子,完全是属下自愿的,跟主子一
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属下没有理由责怪主子什么!”
听着这一席话,感觉像是松了口气,他没有怪自己,没有恨自己,真好!可是又十分的悲哀,悲哀的是朱凛永远都是一
个下属,永远只用下属的语气,永远只做下属的事,永远只有下属的态度……
破旧的庙里,没有一点声音,两个人都在沉寂,最后还是有人打破了这份寂静,尽管声音很轻,就像风中的叹息。
赤炎熙说,“朱凛,你知道苍溪么?”
朱凛一怔,看向赤炎熙,只见此刻的他说的是十分认真的,不单单是认真,更是一种浓浓的悲伤在眸子弥漫。
“……属下,听说过……”
“是么?也是,国监府的每个人,应该都会听说,曾经有个像神仙般的人,那个人叫苍溪……”
“……”
“五年前,在冬天的时候,我奉命送祝福祀到月影山庄,然后接别国使臣护送岁贡回京,在文西城,我第一次遇见了苍
溪……”
“应该说是不打不相识吧!第一眼,只觉那人生的厌恶,也许因为当时在气头上,没有仔细看他的样子,可是当第二次
再见到的时候,只觉得见到了仙人一般,因为那个人实在是美得不像是凡人!只是两眼,就被一个人给收服了,这种荒
谬的事,你相信么?”
朱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那个人啊!他从一开始,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明明只是初见,我就将所有的事都说给他,也明明只是初识,他却好
心的帮助了我!我被人劫走了神祀,他就带着我回来寻找,就是在这里,这个破庙,我和他,在这里共宿一晚,第二天
,他就帮我找回了神祀……”
“他就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总是暗处帮我,我派人调查,却怎么也查不出他的底细,我就注意他的一言一行,渐渐地我
发现,他居然和月影有着很大的关系,结果不出我所料,苍溪确实是月影的人,而且还是个十分显赫的人,他的地位甚
至比月影庄主还要高!在我知晓这一切的时候,我,迷茫了……”
“迷茫的是,我居然和苍溪差那么多,年龄,经历还有许多许多,他的故事太沉重了,我想知道一切,又不敢知道,就
是因为我怕当我知道了一切,那个人,他就要离开了!那个人就像风一样,好像怎么也抓不住……”说着,赤炎熙淡淡
的一笑,笑的那样的苦涩……
“他就是风啊……所以我不仅没有抓住他,甚至放开了他!”
泪水,悄无声息,轻轻地从眼眶流出,明明是在拼命的忍耐,不想在他面前流泪,可是想着如此悲伤的往事,又怎能止
住泪水!
“苍溪,苍溪他,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他,可是,可是我却将他亲手推开了……是我,推开了他……
”几乎是在哽咽了,好像是要将五年的痛苦一并出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流,怎么也止不住,那个平时威严冷漠的男子,
如今只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孩子,后悔着,痛苦着,但却无济于事……
朱凛静静地望着他,看着这个眼前的人哭泣,他抬起手,轻轻抚上赤炎熙的头,安抚一般,“为什么呢?”他轻声问道
,温柔的声音,好像可以抚慰人的心灵。“为什么,要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