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有些不安。
墨青蓝望着他焦急的神色,从容起身走到他面前,揽着他的肩把他扶起。
“我先送菊回客店,你们继续喝酒。”他扶着菊往外走。
到了门口回首对嘴型:下回找你们算账。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墨青蓝把上官菊送回了客店,也没进去喝杯茶,便笑着告辞了。
上官菊在客店一连住了几日,墨青蓝都没有再出现。易卯之果然是在拿他寻开心了,墨青蓝对他根本就无意。这样一想
他竟有些闷闷不乐。提前收拾了行李回扬州去了。
远离了那些疏狂之士,上官菊又过上了他平淡乏味的扬州生活。
他习惯了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与墨青蓝作比,每一个都不如他。他一遍遍回想着墨青蓝的每一句话,他的声音既有丝绸
般的华丽,又有绢纱般的颓靡。
这样痴痴醉醉的过了一个月。一日,他们全家把他围在中间,三姑六婆摆开架势。他们让他娶知府家的千金。不过是为
了生意好做,何必要把知府千金说的多国色天香,上官菊苦闷的想,再说,这世上难道有比墨青蓝更美的人么。
他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只听得有人说话,如纱如缎。
“打扰诸位了。菊,你可以来一下?”
上官菊一下子蹦起来,惊喜万分地转身,却一下子僵住了。
眼前这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简直就是个叫花子。然而这人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递
给上官菊:“青松寺的泉水。”
“抱歉,因为要赶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前交给你,所以就只好这样从卧龙山直接赶来了。”墨青蓝弯起嘴角笑起来,上官
菊只觉眼前豁然开朗,粗服乱头不掩国色,就是这个场面。
墨青蓝向上官家人道了歉,寒暄一番便离去了。
上官家里人虽然心里感动可没人敢留他,要知道墨青蓝的性取向,可是跟他的才学一样声名远扬。
上官菊打听出了墨青蓝住的客店,当晚便去找他。
墨青蓝打开门,看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上官菊。上官菊痛哭流涕的向他备陈定亲之事。墨青蓝抚着他的背道:“扬州知
府的千金我认识,是个美艳聪慧的姑娘。菊,这是你的福气,怎么倒哭了?”
“青蓝!你!你为何为我三跪九叩去取青松寺的泉水?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上官菊抓着墨青蓝前襟哭道。
“我把你当做至宝。”墨青蓝的吻温柔地落在他耳边。
墨青蓝带着上官菊私奔了。
墨青蓝虽然不拘礼法,但到底也是出身书香门第,从来没做过比这更出格的事。他爹是兵部尚书,立刻表明立场,与这
个不孝子断绝关系,扫地出门。
墨青蓝终归是个纨绔子弟,没什么谋生的手段。他带着上官菊投奔了不少往日的好友,大多被打发些盘缠就避而不见了
。他那时不过二十岁,却因此而遍尝人情冷暖。上官菊一贯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吃不得苦头。那段时间墨青蓝卖过字
画,典过玉佩,还到勾栏里卖过词赋。他娘可怜他这个独生子,时不时地偷偷送些银两给他。
日子过得虽然拮据,可墨青蓝毕竟是南朝的名人。上官菊跟着他南南北北见识了不少世面。他渐渐地发现了一些事情。
比如宵王爷容貌可与和墨青蓝媲美,却比他身份高贵;比如赵大儒的学识也可与墨青蓝一拼,酒席中却比他更出风头。
其实比墨青蓝更出色的人很多,只是他之前窝在扬州这弹丸之地,没有见到过。此外,上官菊还发现,其实墨青蓝也有
很多灰头土脸的时候,他也有很多狼狈的姿态,不雅的习惯。
在上官菊的这些新发现中,有一件事最深的吸引了他。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变长了,个子长高了,宴会时有人赞他姿容,
走在街上有人回头顾盼。
他已经不再是个卑微的丑小鸭了,墨青蓝霸占了他两年青春韶华,难道还要让他继续霸占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上官菊收到了一封家书。墨青蓝陪着他赶回了扬州老家。
上官菊扑到在他爹的病榻前。老头子嚎叫着爬起,指着上官菊身后静静伫立的墨青蓝,听不清他在骂些什么,只见他口
吐鲜血,吐了数升便断了气。
上官菊背对着他,良久道:“到此为止吧。”
墨青蓝说:“菊,你多保重。”
墨青蓝离开了扬州。那时他娘已去世,他爹令人守着不准他回成都府的墨宅,他也不愿去京城求他爹。
墨青蓝在大小勾栏里过了几个月自暴自弃的日子。后来在蓬莱岛上的一个酒席中,碰到了上官菊。那时文坛上的人习惯
称墨青蓝、上官菊、易卯之等人为临海八仙,上官菊曾模仿墨青蓝的诗文,借此已立足南朝文坛。
上官菊显得成熟了很多,他身边也围着几个年轻人。上官菊指着墨青蓝告诉他们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墨青蓝。于是他们七
嘴八舌的说开了。
“墨公子只喜欢十几岁的小少年!”“墨公子不拘于礼法,娘亲去世时也不服丧!”“墨公子去勾栏院卖过诗词!”“
墨公子后脖子上有一块胎记,所以他总是披长发……”
墨青蓝微笑着,一如上官菊在望海阁初见他时那般,默默喝着自己的酒。
上官菊端着两杯酒走过来赔罪。
那一夜墨青蓝喝醉了。上官菊着他那一群人把他扛回房间。墨青蓝醉的手脚都抬不起,但他头脑却清醒的很。
上官菊趴在他身上,笑着说:“青蓝,我们再做一次吧,好不好?”
墨青蓝想回答,但却发不出声音。他茫然地看着上官菊。
“以前每次都是你在上面,今天换一换好吗?”上官菊诡笑起来,他身边的那些年轻人开始动手脱墨青蓝的衣服。
那一夜雷电交加。
他们一共七个人,墨青蓝痛苦不堪时就数次数,数着数着昏过去。他再睁开眼时,迷药的劲儿已经过了。房间里一个人
都没有,只有他自己满身狼籍。
他胡乱穿上衣服,在瓢泼大雨中疯了一般奔跑。他觉得自己浑身在流血,肮脏而耻辱。
他的自尊被击溃,他苦心经营的优雅被嘲笑,他无意识地,却狂奔上了望海阁。
他呆傻了一般望着这里,他和菊初见的地方。那时他光华耀眼,从容写意,那时菊翩翩少年,青涩单纯。如今他无家可
归,声名狼藉,如今他被他深深爱过的人背叛羞辱。
墨青蓝这个人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