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人敢动他。可这么做,始终不符合李肖臣的为人原则。
“琉,算了……”李肖臣拉拉宋琉的衣角。
宋琉一眯眼:“算?算什么?他要是下次再来呢?就算不是他,那个幕后主使下次派个别人来呢?这次伤的是你,那三
个没事可以继续开工,媒体那边也说得过去。要是下次伤了祁云月呢?万一一个不好出人命呢?这可不是耽误几天工作
就能解决的事!”
李肖臣听着,一开始还想反驳,可是听到“下次可能伤了祁云月”那句,忽然就有些同意宋琉的做法了。
宋琉看到李肖臣脸上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成功了——道理说得再多,有时候也不如一句威胁到他最关心的人的话有用
。
“那……你打算怎么审?”李肖臣小心翼翼地问,审人这种事,别说做梦了,他上辈子也没干过。
宋琉灿然一笑,往李肖臣身后望了望:“来了。”
李肖臣回头,看到柯雪乔捧着个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一支直径足足有三厘米的大针筒。
“肖臣哥。”柯雪乔向他打招呼。
李肖臣忽然发现,一旦樊虞不在身边,这个叫柯雪乔的孩子既不脸红也不结巴,走路说话都是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很有
家教。是一个标准的、具备温厚的学术气质的现代学生。
可这会儿他没工夫去多想这些,他的目光牢牢定在那根触目惊心的针筒上,针筒里面灌满的透明液体让他怎么看怎么胆
寒。
“这……这是什么?”李肖臣舌头打结。
宋琉眨眨眼:“你知不知道美国CIA有一种药物,叫作‘TTTTT’?”
“踢什么踢?踢球啊?”从小怕医院的李肖臣看到那又粗又长的针头,脑筋已经开始短路了。他压根没有发现一边的柯
雪乔已经在拼命忍笑。
宋琉还是那幅神神秘秘的样子:“Till They Tell The Truth,简称TTTTT。审那些顽固的恐怖分子专用的,可以破坏
脑神经。一针下去,意志力全没了,跟催眠似的,要他说什么就说什么。你就算问他外婆的三围,问他爹妈第一次在什
么地方搞,他都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李肖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宋琉:“我以为老板只在欧洲吃得开,没想到如今发展到美国去了。CIA
的配方都能给你搞到?”
宋琉笑:“我自己研究的,效果应该比他们那个还要好。”说着一脸兴奋地摩拳擦掌,“正好拿他来做实验。”
李肖臣晕——敢情还是个山寨版!
一想,不对,宋琉乱来惯了,万一真的闹出人命,就算宋凌能保住他,但毕竟不是闹着玩的。
他连忙说:“这……这还是从长计议吧。我觉得说不定你好好问他,他就能说呢。这不是还没问过嘛,怎么知道他就不
肯合作呢?”
宋琉忽然背过身,扶住墙。从李肖臣的角度看过去,只见他一手捂着嘴,肩膀不停地抖动。正诧异着,打算过去慰问一
下,就听到柯雪乔对自己小声道:“这是普通的葡萄糖,帮他维持体力的。”
下一秒钟,宋琉的爆笑声传来。李肖臣终于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宋琉笑了很久才回过头,看到李肖臣铁青着脸,眼里满是无奈和愠怒。宋琉知道玩笑开大了,于是走过去拉了李肖臣的
手。
他刚想软语撒娇,李肖臣就冷冷道:“宋琉,我问你,你关了他几天?”
宋琉一愣:“你出事第二天我把他保出来的……有……”说着望天计算。
“今天是第十九天。”柯雪乔及时说道。
宋琉点点头,微笑。
李肖臣依然冷着脸:“这十九天,你一直给他注射葡萄糖?”
宋琉还是点头,已经明白了李肖臣不高兴的原因。
“吃的呢?”李肖臣问。
“他死不了。”宋琉迅速接口,他的脸湿濡濡的,白、凉、软而没有表情,好像一碗冷粥。
李肖臣真的有点生气了:“我记得你好像还踩断了他的肋骨!”
宋琉轻描淡写:“我亲自给他接好了。早没事了,他伤得比你轻……”
李肖臣气:“你这是虐待!”
宋琉挑眉,一副“那又怎么样”的样子:“李肖臣,你记不记得自己在医院吃了几天流质?几天不能下床?插了几天尿
管?”
李肖臣愣了愣,这些事情,他没算过。出院之后,更是早就忘到北极去了。
宋琉在他面前伸出一只手:“五天……”然后瞥了一眼关小平头的教室,“我要他十倍奉还!”
李肖臣看看宋琉,忽然有些害怕起来——他很漂亮,没错。他很聪明,也没错。他会哄人,会撒娇,他笑起来很甜,他
的眼睛很美,他被一个富可敌国的人宠着却从不摆架子——这些都是李肖臣喜欢他的地方。可是今天他第一次,觉得宋
琉很可怕。他有点开始明白祁云月对他敬而远之的理由。
“李肖臣,”宋琉又一次叫他的名字,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个好人,我懂。我知道你看不惯我这一套。我锱铢必较、
睚眦必报,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我这辈子朋友不多,能有这么几个算得上的,你一定排在头一
个。凡是伤害你的人,我统统不会放过。”
李肖臣还是板着脸,宋琉却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刚才的凌利了。
他接着说:“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好人,我知道。你宽厚、善良,你很大度,什么事情在你看来都是风轻云淡的。我很
喜欢你这个样子,哪怕你今天觉得我很可怕,你会讨厌我。我不会生你的气,因为我知道李肖臣就是这个样子。可这世
上总有些事是好人无法应付的,这种时候就需要我这样的人,那些坏事我会来做,不需要你动手。那天在会场你保护了
我一次,这一次,轮到我来保护你。”
李肖臣看着他,宋琉的语调很软,很轻,好像阳春三月的绵绵细雨,落到身上没有一丝分量,却能把人紧紧包围。那种
分量,轻到李肖臣无法承受。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