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差不齐的边缘。
她忽然有些语塞了:“那个……我真的没有……”
李肖臣笑了笑,湖水般的清澈透明:“行了,不用解释了。你说的证据我暂时还没有,所以目前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他停了停,换上一种冷漠的陌生人般的语气,拒人千里的遥远,“不过第一个证据你刚刚已经给我了……我没告诉
你‘明空’是什么东西,你就确定了他是人,不是男就是女,还知道他是在网上和杨军联络的……”他轻轻叹出一口气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吴莞儿张了张嘴,一个音节也没有发出来,她的身体被钉在椅子上,觉得自己全身都结冰了。
李肖臣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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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肖臣慢悠悠地走过了两条街——他这个最讨厌运动的人,平时去隔壁便利店买包烟也要开车的人,自从上次遇刺受伤
后开始,不知怎么竟然开始喜欢上走路了。
他为此认真地思索过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呢?起先他想,这可能是因为他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好全,需
要进行某种形式的锻炼。可事实上,他上个星期刚去过医院,做了一次术后恢复的全面检查,检查结果一切良好,血脂
血糖等几项指标竟还比以前好了一些。
后来他猜,也许因为他工作忙,于是心里一直很烦,希望以走路来开解烦恼。可是随即他认识到,自从和祁云月确立了
恋爱关系之后,他的心情始终保持在非常良好的状态。别说吵架了,他们之间甚至连普通情侣间经常会出现的拌嘴也没
有发生过。即便偶尔他跟宋琉吵闹抬杠一番,那也只是好玩罢了,根本没往心里去过。
再怎么说,他李肖臣也算不上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多数时候都能吃能睡,也笑得出来。并且他在这广大世界里活命的
时间,也并没有长到让他学会装模作样的地步。他还做了多种猜想,然而每一种都被他自己毫不犹豫地就地否决了。
有一次,他竟然心血来潮地去向宋琉请教。
他问宋琉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正在安医大的食堂里吃饭。他们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头发上、身上、盘子里都爬
满了金水般的阳光。他们陷在食堂明亮的落地窗前,被勾勒出一个略显幽暗的剪影,两个完美的侧面轮廓,好像油画里
的风景。有很多女学生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一边假装吃饭看书一边偷看他们,还不时地窃窃私语,拍照,以及暧昧地
笑。
李肖臣不以为意,宋琉也不以为意。李肖臣不以为意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荒草”每次出去,粉丝的阵仗比
这个还要恐怖十倍。而宋琉不以为意是因为,对自己不关心的人,他从来就是不以为意的。李肖臣一直觉得,这个人活
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始终坚定地认为,即便把宋琉一个人扔在荒岛上,他也可以怡然自得地活到天荒地老。
宋琉听完他的问题,没什么反应,而是停下右手的不锈钢勺子,伸出左手,从盆子里用食指和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拈出一
块鸭子肉,双眉紧皱,心不在焉地说:“唉,皮那么厚!”
李肖臣不觉有些小气愤,立刻抗议道:“我也知道这种问题是比较傻的——算了,就说是非常傻吧。可是如果说皮厚,
也只能我自己说,你怎么可以随便说呢!”
宋琉很诧异地抬眼看了看他——李肖臣怒目圆睁,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他放声大笑,把坐在四周的女孩们吓得差点大
喷其饭。他笑了一会儿,随即无辜地说:“我又没有说你皮厚。”说着一边放下右手的勺子,从左手的鸭肉上小心翼翼
地撕下一张油汪汪的、厚厚的鸭皮。
那一刻,李肖臣的那个后悔劲,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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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肖臣慢吞吞地从茶座里晃出来,心满意足地一边散步一边欣赏湖畔的风景。
越过一座不大的拱桥,他和祁云月约好了在桥下见面,然后一起去出席一个晚宴。
想到祁云月,刚才和吴莞儿见面过程中一点小小的不爽就好像阳光下的水蒸气,一下子就没了踪影。如果说心是一个容
器,装满了之后,一半水一半太阳。李肖臣觉得自己的那一杯,水喝完了之后还有满满的太阳,他的心就是一个半透明
塑料杯子。
已经差不多到了仲秋的季节,安平的夏天总是走得比较慢,留下一个长长的大尾巴拖满大半个秋季。梧桐和香樟都开始
大规模地掉叶子,原本苍翠的琵琶湖畔开始显现出一种黄褐色的风景,偶尔夹杂着几棵枫树,火红火红地竖在那里,浓
烈的颜色显得突兀而耀眼。宋琉曾说,夏秋之交的琵琶湖风景就好像红绿灯,红黄绿三个颜色都占全了,还偶尔变个位
置什么。李肖臣除了骂他毫无诗情画意之外,竟然还觉得他说的蛮有道理的。
可是在李肖臣心里,却始终认为,哪怕夏天再长再长,它还是有两端的。前一头是春天,后一头是秋天,夏天悬在中间
,像一架荡呀荡呀的铁索桥,两端云遮雾罩的。他看过的二十五个夏天都是这个样子,他的夏天就在这座铁索桥上,在
家和学校、家和公司之间绵延往返。
而在这个夏末,他做出了人生中迄今为止最重大的一个决定。
那么,第二十六个夏天,是不是会有一些不一样呢?
第二十二章:庆生会风波(上)
晚宴,其实是Glaze Project成立三周年的庆祝会。
有个实力雄厚的后台老板,宴会也自然能办得五光十色一点。他们全公司二十来个年轻人,浩浩荡荡开到远郊海边的一
座私人会所,在游艇上切了生日蛋糕。
这种平时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娱乐方式,让公司那群年轻的职员都兴奋不已,不停地说李肖臣好话,夸他能干夸他聪明
夸他细心周到夸他大放体贴。李肖臣被吹得轻飘飘的,酒也忍不住多喝了好几杯。
放在平时祁云月一定要管他,因为他胃不好,不适合多喝酒,可是这会儿大家兴致来了,祁云月也就由得他去了。
张弛有度,收放自如,这也是李肖臣喜欢他的地方。
一阵喧闹过后,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去,有的去游艇上钓鱼,有的去泳池游泳兼洗桑拿,有的去地下的小影院看电影,还
有的围在大厅里唱卡拉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