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锦绣河山,昔日太平盛世。
圣景钦微微一愣。
「师兄……」
「怎么?应还是不应。」
「……我答应你。」
沈靖南把怀里的布帛掏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慢慢抽出自己的剑。
剑是上古名剑的玄铁,圣景钦只在师傅书房见过一回,央着求着师傅也不准碰上一下。他看着摆开架势的师兄忽然就有
些慌了
「什么意思?」
沈靖南就极浅地笑
「师弟,从小到大我们武艺都分不出胜负,再来比试一场如何?」
「……什么?」
「不是梁国沈相,不是起兵造反的圣景钦。单单作为沈靖南和圣青,比一场。」
「你……」
「出招罢!」
最后一个字落地,沈靖南的剑已经毫不犹豫刺了过去,纵是圣景钦再不愿意也得拔刀阻挡。
沈靖南缓缓绽了个笑
「这样便好。」
第五十六章
后来那场比试的场景时常出现在圣氏皇帝的梦里,每每夜半惊醒就再无法安眠。侧头看枕边沉睡的妻,微霜两鬓以及那
么几十年已然沧桑许多的容颜。
恍然间沧海桑田。
他记得是原本该是师兄赢了。
最后玄铁分明比他手中双刀要快了那么一步,剑锋擦着自己脖颈而过时候带起冰冷的战栗,却被随即被飞溅而来鲜血生
生压了下去。
他根本不知如何发生,刀刃就嵌进那人身体里,滚烫滚烫的血液从两人身上一滴滴滑落。
伤人的却远比被伤的人更惊骇,圣景钦都忘了撤回自己的刀,呆呆望着说不出话来。
「师弟……」
沈靖南咳了一声,抬手擦了下嘴边涌上的血
「是我输了。」
「我……我不是要——」
圣景钦松了手,任沈靖南踉跄后退两步,才靠上门板有些艰难地呼吸。
「无妨」
那个人笑了笑
「如此也好」
「沈靖南!!」
他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两眼都似要瞪出血来
「沈靖南……沈靖南你是故意?!你明明知道我,我对你——」
「别傻」
沈靖南一向沉静的眸子此时也依旧淡得很,看着发狠的师弟甚至带些漠然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收场,对于个叛臣来说……已是最好。」
四年前圣景钦只身离开山谷,没和任何人道别。
第二天一早小师妹就咋咋呼呼踢开门,喊,二师兄不见了!肯定又是偷溜出去玩居然不带我们!
沈靖南靠在床头发愣,听罢回过头来,半晌才问,是吗。
昨夜圣青兴起,又要比试一番看看有无长进。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的胜负未分。
他累得慌,直接往自己床上一倒犹自不甘心地念,就差一招啊,再快点就好了。
沈靖南忍了笑,一巴掌拍过去,洗了再睡。
两人相处多年,同塌而眠早是习惯。那晚圣景钦却如何都睡不着,沈靖南平静的呼吸就在耳边,挠得他耳根痒痒。
圣景钦气苦得很刚坐起想把师兄踹起来,看了好久却神差鬼使顿住动作。然后缓缓俯下身,碰了碰他淡色的唇。
窗外一声鸦鸣他猛然坐直身体,自己在做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一时间惊骇不已,连忙翻身下床,头也不敢回地逃了出去。
等木门被风带得重重合上,榻上的人才慢慢睁开眼,清明得很,哪儿有半分刚睡醒的模样。
翌日师傅问起,沈靖南也只一句
「摸约是闲不住,终于想出去了罢」
草草带过。
鬼算点了自己那杆老烟枪,眯着眼晒太阳
「罢,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你……可要带媛媛出谷?皇室,庙堂……有你一个位置。」
叛臣最好的收场,又如何不是你我最好的结局?
沈靖南动手把埋入体内的刀刃一寸寸拔出,就有些站立不稳。
「我只要你记得应过我什么……就够了……」
圣景钦的刀,而今也作为阵眼之一安静躺在石板上,只是上面斑驳点点,早辨认不出是锈是血,正如那么漫长的时间,
足够一切模糊边界。
楚少从旁边探出头看
「就这破铜烂铁,也是布阵的东西?」
猫妖哼了一声以示你懂个屁,抬手想去把那双刀拿起,却被结界打了回来。就不由龇了龇牙
「你退开,我把这个搞烂再说。」
楚穆却没那么听话地退
「小秃驴可是说过你若再逞强他就离家出走。」
「不然怎么办,拿石头砸吗?」
猫妖已经推开他,在指尖聚集妖力,嘴里还嘀咕了一句
「尽说废话。」
楚少简直鼻子都要给气歪,抱了双臂退开
「好好好我懒得管你。」
说是懒得管,看着结界完好如初猫妖已是大汗淋漓还是有些慌
「喂,你到底能行不能行了?」
「喂喂,不能行就另外想办法成不?」
「我说——」
「闭嘴!!」
君璃给楚穆念叨得相当心烦,冷喝一声妖力大盛。
然后结界咔啦一声……裂了。
「……」
猫妖就有点窘,刚想仔仔细细看清那刀,身上就是一暖顺着忽来的力道往侧边一带,颊边一道白光闪过。乌发断了几根
,轻飘飘落下。
楚穆把君璃圈在手臂间带着他躲过挣脱结界直冲猫妖飞来的刀,呼吸尚有些不稳。若不是此处鬼魄之前就被猫妖清了个
干净,没再影响自己,若不是天生敏锐于常人的感觉先觉察到不对。那刀速度之快,瞬间可见血。
猫妖只顿了一刹那,立马飞身上前截下诡异的弯刀,伸手握住刀柄。他双眼的碧色已经越来越深,指缝间隐隐有血。好
一会儿,保存了五百年的名刀才一声脆响,裂成七八片锈迹斑斑的铁片。
楚穆皱着眉看一地脆片不满地念
「又乱来,小秃驴待会儿可别怪我没看好你师父。」
猫妖摊开手掌看了看,五指都带了伤,倒不严重,要不了多久就能好。转头刚说了一句
「这样总该——」
就听到极轻微的窸窣声。
「我的个亲娘!」
楚穆望着贴着墙壁,不知何时爬过来的藤蔓,一阵心紧
「它们怎么会跟过来?」
「还不如问它们怎么还没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