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南?”潘昱雄疑惑地喊了一声,听到他的声音霍子南抖了一下,而后定了定神,迈步走了过来。
“怎么没有打伞?”潘昱雄迎上去将他拉到了廊檐下,伸手捋了捋他湿淋淋的头发,皱眉问:“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
霍子南没有像往常一样甩开他的手,甚至乖觉地站在那里任他擦去自己脸上的雨水,完全没有躲避他的触摸。
他越是乖巧顺从,潘昱雄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他隐约觉得,霍子南恐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但不可能的啊,这件事办的那么隐秘,除了自己,连阿宽都不是全盘清楚。
潘昱雄探究而忐忑地看着霍子南,后者反而神色平淡,低声说:“潘先生,你送给聂辰的礼物,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
潘昱雄动作一窒,霍子南抬手擦掉了鼻尖的一滴雨水,一字一句略有些艰涩地说:“潘先生,我,能不能求你……求你
取消你这项致命的馈赠?”
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到外面越来越大的落雨声,以及两个人各自紊乱而紧张的呼吸。
廊檐下的仿古灯洒下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周围正在下坠的雨丝,那光仿佛因此变作了实体,一伸手,就能触摸得到,不
像面前的男孩,抓的越紧,离得越近,却越发感到无力,感到无法触及。
这个念头瞬间打败了潘昱雄,以往所做的一切,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一刻化作乌有,一刹那他有一种几乎笃定的直觉,
自己曾经梦想的近乎完美的爱与拥有,因为这个计划的败露,从这一刻起,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第五十三章:矛盾·权衡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潘昱雄没有回话,只一语不发地看着暗夜里的雨,眼神复杂而纠结。
霍子南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么好的机会,13K一旦失去聂辰,对海盛将是多么大的喜讯?
何况为了这个他连老何都杀了,又怎么会因为自己这微不足道的乞求放弃如此缜密的计划?
然,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就好似在海上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微小的浮木,明知道扒着它也不见得能活命,还
是抱着一线希望苦苦挣扎。
“潘先生。”霍子南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含着些无奈而又虚弱的乞求的意味,“求你放过他。”
良久潘昱雄的嘴角翘了翘,忽然说:“离开他。”
霍子南瞪大眼睛看着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刻点了点头:“行,我、我会……离开他,马上
。”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潘昱雄转身往客厅里走去,“你先回去吧。”
“潘先生。”霍子南抢上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袖,一字一句地说:“请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阿宽,立刻。” 法事马上就要
开始了,所有的宾客大约都已经到场,霍子南赌不起。
潘昱雄停了步子,却没有回头,整个人仿佛僵在了那里。
“时间不多了。”霍子南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稳,抓着他衣袖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我会离开他,甚至离开这个城
市这个国家都可以,只求你……”
“不。”潘昱雄没有回头,“我不许你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
霍子南连连点头:“行,行……”
潘昱雄嘴角露出一个几乎可以定义为自嘲的微笑,拂开了开霍子南的手,掏出了手机拨了阿宽的电话。
计划被取消了,亲眼看着潘昱雄下达了返回的命令,霍子南一直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接下来却是尴尬的沉默,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廊檐上,雨越下越大,晚春料峭的风夹杂着雨丝偶尔飘进檐下,很快大理石
地面便潮湿一片。
“管家!”潘昱雄忽然喊了一声,管家应声而来,潘昱雄挥了挥手,“派个司机送霍先生回去吧。”
霍子南没料到他就这样放自己走了,这么轻易,这么简单,完全不像他以往的做派,犹豫了一下,他低声说了句“谢谢
”,便跟着管家往门口走去。
看着霍子南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潘昱雄狠狠地将手中的手机摔到了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这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他妈窝囊的事了!
当一直以来真心实意喜欢着的人,就这样站在面前,为着别个男人向自己苦苦哀求的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愤怒还
是该感到悲哀,但无论愤怒还是悲哀,都已经无法改变这个让人倍感无力的现实--他不答应,霍子南将恨他一辈子,但
如果他答应了,事情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霍子南也不会因此就爱上他。
这个时候,如果他理智一点,如果他还记得自己是海盛的老大,就绝不会放弃这个苦心谋策的计划,聂辰年轻而又聪明
,手段也够狠,如果活下去,对海盛迟早都将会是巨大的威胁。
可他无法拒绝,这辈子,只有对这一个人,他狠不下心,他狠不下心看他悲痛欲绝的表情,或者换个更自私的说法,他
不想让这个人对自己恨之入骨,永不谅解。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当你明白不可能完胜的时候,只能用力去抓住那些可能得到的……放了聂辰,把柄还握在自己手中
,即使不是出于本意,霍子南也会很听话,很听话。
明明是自己的要求达到了满足,潘昱雄却完全没有胜利感,相反的,只感觉到浓重的失落和挫败--这是一个悖论,将来
,霍子南对自己的顺从,将完全是建立在对聂辰的爱之上的,他越是爱他,就会越在乎他的生死,自己的威胁从而也就
越见效,他也就会越听话。
真是让人绝望的推理。
潘昱雄纠结地捋了捋头发,他就这样放他走了,其实在霍子南抓住他衣袖的一瞬,他不是没想过今晚就让他留下来,那
时候两个人离的那么近,近的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潮气,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干净的体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就
这样抱住他,汲取他的味道。
但他做不到,他狠不下心让他在这样惶恐悲伤的情况下被迫跟自己上床,或者更深入点的说,他恐怕自己受不了那种赤
|裸裸的等价交换式的报偿,这个过程,很可能能让他一辈子都留下阴影,甚至让他在“爱情”这种事上永久性地ED。